雨幕倾泻击打着池塘,将晴时清可鉴人的镜面不断粉碎。肥硕的锦鲤相互依偎在拱桥下,水珠溅跃在鲜亮的鳍上,似乎有只看不见的笔锋在不断调色,利用它们艳丽的脊背在波纹交融中拼成一幅工笔画。
华美的画面突然四散开,又迅速并拢形成了全新的构图,那是它们感应到桥上有什么人通过。
拱桥尽头连接着鹅卵石道路直通一座灯火通明的苏式仿古风别墅,落地窗将凉意阻隔在外,任凭斜雨冲刷,室内暖意袭人,近在咫尺的两个世界就如此被分割开来。
铜质入户门被推开,伴随风雨被灌入室内的还有一个坚毅挺拔的男人,双排扣格纹西装上看不到被打湿的痕迹,定制皮鞋在橡木地板上踩出大块泥水印。
男人没有换鞋,关了门径直找到沙发坐下,眉头紧锁的脸庞和室内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
“欢迎光临!”稚嫩轻巧的声音传来。
沙发和开放式厨房仅隔着一条过道,身着绒毛睡袍的娇小女孩紧盯着烤箱,头也不回地打招呼,围裙上排列着鹦鹉螺花纹。
烤箱提示音响起,她迫不及待将整个烤盘端出,带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将作品送到了男人面前,显然无论是烘焙手套还是水母拖鞋都对她而言大了几号了。
“尝尝我的自信新作荷花酥!”女孩叉着腰,脸上写满了期待。
“我不喜欢甜食。”男人略带歉意地说。
“你家大人没教导过你不要无视别人的劳动成果吗?我特地给你做了甜食来治治你的苦瓜脸。”女孩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不满的嘟起来。
男人拿着糕点放嘴边小口一抿,又放了回去。
“吃个点心委屈你了?还是说你吃饭不用嘴,而是用你那能夹死人的眉头纹?白瞎了我的手艺,立马向我的荷花酥道歉!”少女扭头转身,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脸气恼。
“阳迟发来消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袭击。”男人没有理会,自顾自开始了话题。
“我知道,按现在的时间点,救援队抵达还有不到十分钟,有康纳在他身边应该不会有危险。”女孩开始给自己冲泡热可可。
“坎宁安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你应该知道的。”
“有什么关系,他回来后总要和新一届的同事们打好关系,叫叫名字怎么了。”女孩耸耸肩。
“果然是你通过了他的复职申请。”男人叹了口气。
“暴露了……”
“坎宁安的复职申请按正规程序必然会通过我这边,但我邮箱里得到的只有他复职完毕的信息,这几天我没有对外公示这个消息,也就是说有人绕过了我,只有你能办到,会长。”男人平静的分析。
“就为了这个你特地来找我问罪?我还以为你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来找我聊聊天呢。”女孩把头埋在马克杯后面,杯壁上印着哭脸简笔画。
“你要是动不动给我增加工作,我压力确实蛮大的。”男人不禁苦笑。“但我这次找你是因为别的事,阳迟的救援请求被接收后,救援队被告知延后抵达现场,这也是你的指示吗?”
“你要不要也来杯热可可。”
“请不要岔开话题。”男人嘴角压低,棱角分明的脸充满了的压迫感。
“我们需要的是什么,回答我,王胤之副会长。”女孩的声线并未改变,却无形中生出了不可违抗的意志。
“将旧的神话时代彻底断送。”
“不要对着我喊口号,我要更具体确定的答案。”女孩依然没把脸从杯后探出。
“人命关天,请不要开玩笑,桐谣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