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人群中的无名者(1 / 2)无暇赴死之永夜首页

“你真的疯了!”

孟君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拼命撕扯者他的手臂。

然而她娇弱的身形在老者面前,宛如企图撼动参天巨树的猕狐,无法动摇他半分。

“快撤回!下界没有重启这项提案的权力!”

孟君脸上带着急迫,不舍又不甘地叫喊。

她深刻明白老者所重启的这项计划有多疯狂,也更加明白,在那个两界动荡的时代所促成的这项计划是多么不完善。

无面人计划,是在异度大规模同化渗透现世时由南军所提起的一项危险性极高的主动渗透计划。

由对异度集团军中最为精锐的战士去执行,在对这些战士们削名夺姓之后,注加超凡基因,使他们超脱现世,进入未知空间作战。

该计划最初判定期为十二个月,是以人体进入异度后所能适应的极限理论时间为依据,最大程度上的去保护这批战士们的生命安全。

然而因为种种无法解释的原因,导致初代无面人在进入异度时,被强锁异度两年时间无法召回。

两年后,异度对现世的同化终止,无面人作战宣布成功之际,首批无面人也终于从南极裂隙中坠入现世。

15号提案,是当时对异作战中少有的,取得了显著效果的作战方案。

然而此方案在作战成功后的五年时间里,罕有人再提及,也从没有人再想过将其重启,大家对此心照不宣、对15号方案避而不谈的原因也只有一个,无面人的存活率——

1%。

生命是世界最伟大的奇迹,得赐于原初之爱,绽放后天花火。

它可以是绚丽、美妙、精彩,波澜壮阔的,亦或是枯燥、平淡、凄惨、渺小卑微的。

种种可能的绽放,如婴儿手中的抽象涂鸦,充满了不确定和希望。

往往一条生命终结的背后,是一支从混沌初始源流至今的因果的链断裂、湮灭,是十万八千兆亿个可能的归零。

这个世界曾经爱护生命,又摧毁生命。对人类这个群体而言,生命更加具有不可替代的至高性。放眼世界,从战前到战后,又到今天,这个世上、人类群的一切秩序的建立,意识形态的降生也好,武装团体的成立也好,归结到最后,都只为了俘获更多更好的生命们的拥护。

然而无面人计划,等同于将一切涉足其中的生命无差别的推入无法自拔的死亡深渊,它的代表性是——破釜沉舟。

办公室内,孟君的神情逐渐冰冷。

“你情愿那么多人凭白送死,也不能接受一个受到制裁的他。”

她在故意激怒老者。

然而即使她这般不敬、甚至咄咄逼问,都没有得到她所期望的下文。

此刻的她,是极其希望老者能够和她大吵一架,或表现出任何失去理智的行为、或表情,哪怕只是一瞬,只要一瞬就够,她都可以将其进行记录报告,在这个钢铁丛林般的规则系统中行使她的权力,以此来终结老人的幻想。

“按照条例,如果我完全可以越过你重启这项计划。孟君,我此刻还在这里,仅出于未能将你亲手送入婚姻殿堂的遗憾,下界确实没有这个权力,但我有。”

老者嗡声嗡气地回驳,言语间面不改色,不做正面回应,不做任何解释,又带着不容置疑。

“你就把它,当做我最后的告别吧。”

老人的话,让面前这个仅踏入上界不久的姑娘彻底崩溃。

她瞬时眼中含泪,神情满是不解。然而这一切都没能换来对方的回头,哪怕只是一句解释。

“从来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王占永远比什么都重要!你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为什么!!”

凄凄楚楚的神情逐渐转变为歇斯底里的质问,这位号称觉醒了心灵之花、能将所有情绪尽控于指掌间的绝代佳丽,于至亲之人面前,做出了无效诱导后,没有取得成果,反倒最先被自己攻破了自己的心防,罕见地失态起来。

“因为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孩子啊……”

——

晚间忽起骤雨,避无可避的AB巷在雨幕之下终于被彻底肃清了街面。

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开阔与安宁,王占套着雨衣,手中拎着刚买的肉菜,悠闲漫步在河边的青石板路上。

“本台消息:本月9号在虞城全境所发生的异度大规模入侵事件之案件代号815一案,目前已在做最后善后处理。时任上界局第五局局长的王崇楼将军在本日首次公开露面,并对事件作出回应……”

狭长的临河街道上,王占脚踩着大雨也难以冲刷干净的不知名秽物,一脚踢开了一个瓶子后,他像是被路面的油渍粘住,在一家采耳店前驻足,侧耳听起了收音机。

“思聪采耳”。

抬头看了眼招牌,王占别过眼神,耳中是收音机里所发出的女播报员的磁性声音,眼里,则是牌匾下的油黄竹椅上躺着的那位老板。

“什么时候出发?”

那人闭着眼,慢悠悠地晃着椅子,看上去是在假寐。

噼里啪啦的雨点没能将其惊醒,王占的到来,却仿佛治愈了他失聪多年的耳朵,隔着数米,就冲着王占打招呼。

“快了。”

王占笑着上前,弯腰放下手中的肉菜,转身替他叠起了临街铺面前的散乱一团的塑料板凳。

“一定带上我。”

竹椅上的老板仍闭着眼,突兀开口。

“安心养伤。”

王占随口应着,仿佛是在宣判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轰隆——”

雨势渐大,竹椅上的那人不再说话。

直到王占叠完凳子转身离去,直至他的身形在雨幕中渐渐消失,躺椅上那人方才默默睁眼起身,拎过王占送过来的肉菜。

开门,进门,关门。

砰——

一路上,王占走走停停,目光不断扫过各处。

儿时的记忆与眼前画面重叠,肮脏狭窄又破又小的街道也是过去多年也没再改变。

离开采耳店南去五百米,沿河街道在此处拐了一个大弯,左转一条小巷,像是满月张弓之上搭着的那支细长羽箭,从沿河街道一射延入低矮拥挤的民居群内。

王占凭着记忆走进巷子,一眼就看到了拐角处那家摊子铺的极大的杂货店。

[路边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