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国,青都。
一间喧闹内的酒馆内。
苏礼一身白衣,腰间佩一白质方玉,简朴却整洁。
他一人独自坐在酒馆的角落里,品尝着桌上的一盘竹笋炒肉。
规矩,安静。
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
“哎,知道吗?听说大王子要回来了?”
另一桌的麻脸酒客说道。
“大王子?他不是在清为书院修行吗?现在又不是书院的休沐,怎么会回来?你哪听说的?”
“诶,不骗你,我大舅子也在清为书院修行,前几日他书信寄来问我是不是青都发生什么大事了,大王子他怎么不顾课业就回来了。”
“当真?”
“肯定啊,听说不止大王子,就连三王子、四王子都回来了,还有...”
说着那人压低了声音,又道。
“是听说啊,听说,王子们回来是要争那迟迟未定下的太子之位的...”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太子之位?那...”
对于酒客们谈论的事,苏礼浑然不在意。
他自顾自的解决了桌上的竹笋炒肉后也没多留,又打包了一份放在自己带来的食盒里走了。
“可不是吗,现在南边和丰国的战事又起,东边又因大旱闹饥荒,虽说国君治国有方,但一时乱象四起,分身乏术,可不是王子们展现自己的时候吗,要不是二王子还在南边跟着段大将军...”
苏礼走出了这酿春阁,身后众人的谈论声渐渐远去。
白衣少年走进一条巷道,推开一间带庭小院的木门。
将食盒放在庭院石桌上,苏礼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翻开自己的课业,研磨,提笔。
在课业最后的那道题上作答。
问:松鹤楼的酸汤鲈鱼与酿春阁的竹笋炒肉熟美?
苏礼落笔。
答:松鹤楼的酸汤鲈鱼用料极好,烹饪手法却有所欠缺,鱼腥未褪,味道尚可。
酿春楼的竹笋炒肉虽然青笋未透,但煎制极好,味道尚佳。
停手,搁笔。
竹笋以春冬的最为鲜美,当下六月天,这竹笋的味道自然一般。
看着这份课业,苏礼不禁苦笑一声。
自家先生布置的课业越来越随便了。
原本先生还会提问自己《儒经》上的学问问题,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渐渐地歪了,开始问起“竹笋炒肉和酸汤鲈鱼哪个好吃”这类无厘头且与学问无关的事了。
苏礼摇摇头,整理好课业,提着那食盒又出去了。
巷子里,苏礼刚从这端出去,另一端,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人昂头走进。
一老人快步自青年身后走出,走到苏礼家门前停下。
俯身轻声道:“殿下,就是这了。”
华服青年点点头。
随后仰头更高,扯出一个轻浮的笑容,一脚踹开木门。
昂首阔步,放浪的步入院内。
跳脱的朗声道:“苏孤儿,你...”
话还没说完,华服青年就皱眉停住。
老人跟着走进,俯身又道:“殿下,那苏礼不在。”
青年缓缓收敛了浮夸的表情与动作。
面无表情的低沉道:“嗯?”
听见自家殿下不悦的回答,老人额头冷汗骤起,俯身更低。
青年自顾自走到石桌前坐下。
冷冷道:“过来掌茶。”
深知自己办事不利让殿下扑了个空的老人也不敢多言语。
快步走到石桌前,一招手取出一套茶具开始泡茶。
而另一边,苏礼来到了观星楼。
观星楼,高九丈九尺,共九层,如塔状。
偌大的九层塔内空无一人,苏礼拾级而上。
很快来到了顶楼。
观星楼上无穹顶,最顶层更像是一层天台。
天台上唯有一处棋盘状的石桌,两个团蒲。
一个发须皆白的消瘦老人盘坐在一个团蒲上,阖目打盹,灰白的儒衫套在消瘦的身上还显得有些宽大。
这就是天下国师,儒道的巅峰人物,刘修文。
苏礼走近,放下课业和食盒,执弟子礼。
轻声道:“先生”
老人悠悠转醒,似是刚从一场大梦里醒来,老人的眼眸不聚焦的混白。
而后才渐渐地变得回深邃、幽深。
他回头笑道:“敛之来啦,坐吧。”
苏礼在对面的团蒲上坐下。
将课业递给老人,又把食盒里的酸汤鲈鱼和竹笋炒肉取出放在棋盘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