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二白也进了堂屋扇动翅膀,“昂昂”大声表达不满。
外面鸡鸭也开始鼓噪起来,只是不敢走出笼子!
陆游观察入微:“易安居士,这里距离太学也不远,你仍住在此处便是,安排妥当了我们遣人来接你去上课,上完课再送回来,你看如何?”
李清照秀眉一挑:“我怎么觉着,你们三个小辈就把我晚年安排了呢!让老身安享晚年不行么?”
三人各自挤出一个笑容来,真的是……一个赛一个丑。
李清照忽然想起什么,似乎想做个什么恶作剧,笑眯眯道:“如此,你们三人,每人以易安体作诗词一首,若写的好,便随你们去,若不好,那便休怪老身了!”
所谓易安体,讲究婉约而不流于柔靡,清秀而具逸思,富有真情实感,语言清新自然,流转如珠,音调优美。现在最流行的便是易安体,只是南渡后,人才凋零,再没人有才华可以填好易安体了。
陆游与辛弃疾拿眼去瞧赵眘,他俩自然无妨,赵眘这半瓶水着实有些艰难。
李清照见三人不语,以为难住了三人,嗤笑道:“我道是什么青年才俊,缘来不过如此!”
辛弃疾年轻气盛,受不得激,朗声道:“区区小事,信手拈来,我们按结拜顺序来,大哥,你先来!”
陆游一口气没上来,你说这大话,最后居然让自己先上。
只是身为大哥,此时总不能退却。沉吟片刻,福临心至,吟道:
小隐在湖干,茆庐居易安。
庖厨供白小,篱落蔓黄团。
蹭蹬冯唐老,飘零范叔寒。
世情从迫隘,醉眼觉天宽。(注一)
严格来说,这算不得易安体,倒是颇几分陶渊明的风范,但他如实描写了李清照在湖边的隐居生活,又点出,身居茅屋,而心怀天下的气概,这也隐含了劝李清照出山的意思。最后世情从迫隘,醉眼觉天宽。更是表明之前种种都是时也势也,就当是一场大梦,如今醒来,又是一番新天地!
李清照大笑:“这小子不错,这等才华,当是年轻一辈第一,将来想必能比老身强些!哎,小子,你叫陆什么来着?”
陆游心中大喜,受李清照赞许,这是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当下拱手为礼:“小子陆游字务观!”
李清照手舞足蹈:“妙极,妙极,务外游,不如务内观!”
赵眘愁眉苦脸:“大哥,我本待来段写实,你将此话题写了,我怎生得好!”
李清照叉腰道:“莫要推卸,他这首不错,想必你也不差,快快作来我闻!”
赵眘拿着空茶盏轻轻敲着自己脑袋,李清照一把夺下:“这茶盏乃是后汉时期的,莫要碰坏了!”
陆游一震,看看自己手中的茶盏,样式果然与现在不同,不由大惊:“您这……”
李清照得意道:“亡夫可是金石学者,我这茅屋中样样价值连城!”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还以为易安居士生活清苦,现在看来,不过是她喜爱这等生活罢了!
赵眘憋的脸都红了:“然后你就这般随意放置?”
“我这边就这么大,不然你说放哪里?”
赵眘小心翼翼放下茶盏,询问道:“这个茶盏值钱几何?”
李清照思索片刻:“若是靖康前,约两万贯有余,现在大宋生活拮据,乱世贬值嘛,约莫一万四千贯吧!”
赵眘口干舌燥:“我一年的俸禄,不吃不喝不花,刚刚够这一个茶盏!”
辛弃疾有些疑问:“二哥,你说的是普安君王的俸禄还是皇帝的俸禄!”
赵眘眼睛还是直直看着那茶盏:“自然是皇帝的俸禄!我现在一月俸银一千两百贯,但是除去宫里开销,所剩无几,以后日子可没那么逍遥了!”
李清照笑眯眯道:“道君皇帝不拿俸银,但生活奢靡至极,可从来不缺钱!”
赵眘皱眉:“无非巧立名目,窃取国库而已!”
李清照依然笑眯眯:“你也可……”
赵眘双眉一轩:“我以四海之富,宫殿悉以金银为饰,力亦可办。但念我为天下守财耳,岂可妄用。”(注二)
注一:原诗改动两字,更符合此时场景。
注二:宋太祖故事,出自《续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