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谈笑中进了城,金陵城的守吏连路引也不查看,只是管理百姓进出城门的秩序!
城中没有行辕,朝廷若是派了人来,自然会在建康府,如要打听义军的消息,也要去建康府,于是三人打听了路径,便直奔建康府而去!
辛弃疾看着一路鳞次栉比的建筑心中大为震撼,他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城市,当时进去开封城的时候,城桓虽然广大,却到处是断壁残垣,只觉一股萧索之气,哪里有这般人间味道!
张荣见他呆滞的目光,笑道:“你别看这建康城这般繁华,当年的开封可是尤胜于此!”
赵伯琮也插嘴道:“现在的临安也比这更好!”
辛弃疾恼道:“莫说这些有的没的,今晚我要去瓦子耍!”
谈笑间,三人到了建康府衙,却见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
建康府衙前侍卫林立,从服饰上看,有禁卫军的,有开封府的,有皇城司的,林林总总怕不得有两百来人!这并不是最令人吃惊的!
只见一群百姓站在府衙前,约莫一百余人,为首的五人是儒生打扮,后面几个百姓拉着横幅,其中一个写着“宋刑统形同虚设”,再一个写着“葫芦官判断葫芦案”,还有一个写着“勤劳致富不如讹诈生财”。
辛弃疾问道:“二哥,这什么情况?有人闹事,因此许多侍卫警戒么?”
赵伯琮皱眉道:“如果只是防止闹事,禁卫军与皇城司的人不可能在此,想必官家在此,这些人是要告御状!”
辛弃疾大喜:“太好了,刚到金陵就遇到告御状这等传奇曲目,当真是大开眼界!”
赵伯琮摇摇头:“这可不是秦香莲那般曲目,你们瞧,当地的乡绅都来了许多,这事不小啊!我先去问问什么情况!”
随手拉了队伍中一个汉子,问道:“大叔,我是临安来的,不知这边发生了甚么事,可否告知?”
那汉子瞧着已然五十多了,一脸的义愤填膺:“小伙子你不知晓,前几日金陵城发生了一个案子。有个老妪摔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有个热心肠的小伙子姓彭,啊,差不多与你一般年纪,将那老妪扶了起来,还送去医馆医治。岂料那老妪醒来,就指证那小伙子撞到了自己,要他赔偿汤药费和其他损失!”
赵伯琮奇怪道:“这个老妪着实可恶,但也不至于你们这许多人来此告发吧!”
那汉子道:“小伙子你听我讲完,小伙子自然不肯,啊,说的是那个姓彭小伙子,不是你小伙子啊。老妪看要不到钱,便一纸诉状递到了建康府,建康府接到状子自然要开堂审案啊。这当值的推官姓王,那王推官见老妪看着可怜,便判了老妪胜诉。这已然是个葫芦官了,更过分的是,那判词中有一句,说彭某既然没有撞倒老妪,为何要扶她,还要垫付汤药费!”
赵伯琮大怒:“岂有此理!推官断案,自然要人证物证俱全,安能主观臆断!那建康府怎么说?”
那汉子一脸惊讶:“小伙子看你生就一副聪明样子,怎么这般愚鲁,建康府若是有说法,我们来此作甚!”
张荣听得不明所以,不就是一个赔偿案子么,大金国天天死人无数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辛弃疾却自不同,皱眉道:“此事果然严重无比,若此案没个说法,往后大宋怕是到处都是讹诈之人了!”
赵伯琮见辛弃疾所言直指本质,暗自点头,这三弟虽然年幼,却甚是了得!
抬步走向台阶,那边皇城司见有人近前,伸手拦道:“此处不可近前!”
赵伯琮道:“我乃普安郡王!”
那侍卫不敢大意:“可有什么凭证么?”
赵伯琮皱眉,当日在开封被抓去羁押,身上东西都被搜走了,客栈里的行李自然也丢了,此刻倒是一样能证明身份的物件都没有!
“你是皇城司的是吧,官家既然来了,你们勾当陈小四定然也来了,你去叫他来见我就是,我在此等候!”
那侍卫见他言语不俗,气度非凡,倒也不敢轻慢,记住了相貌,便跑进了建康府!
不多时,一个身着皇城司玄色制式短袍的男人跑了出来,见了赵伯琮大惊,忙长揖一礼:“普安郡王,您不是在临安行在养病么,怎地在此!”
赵伯琮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吧,还有我这两个朋友!”
虽然没有验证辛弃疾与张荣的身份,但既然是赵伯琮的朋友,自然就信得过了!
进去后,怒气冲冲的赵伯琮直接去见了赵构,赵构见他来了,便挥了挥手让议事的官员退下,和颜悦色问道:“不想今日见到……你!这两位是?”
赵伯琮耐着性子道:“这位是张荣,你如何不认识?”
赵构腾地站起,望着张荣仔细打量,忽然紧紧握住张荣的手道:“前些日子知道你要过来,让我激动了好久,不想义军还未到,你便先来了,你怎地……老了许多!你……吃了许多苦吧!”
张荣被他抓住了手行礼不得,只好讷讷道:“不想此生还有幸能见到官家,大宋偏安,是我吃的苦还不够啊!”
赵构闻言一颤,心中颇不是滋味。
几人得知义军还未到,不禁有些奇怪,然后一想便也了然,义军人数众多,又绑缚着张安国,反倒让绕了好大一圈的张荣,辛弃疾抢了先!那便暂且不用管义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