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这个狭小的出租屋,没有装修,只有最简单的家具,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仅有的房间里放了一张仅有床板的木床,上面简陋的地铺了一床被子当做床垫,又一床被子用来盖在身上。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任由我在这个寒酸的屋子里走来走去打量,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我说道:“你饿不饿,我这通了水电的。”说到后半句话时,这个穷困潦倒的男人终于有了些许的自豪。
我在椅子上坐下,他终于恢复了些胆气,走过来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又一次欲言又止,只好和我一起保持沉默。
看着这个粗糙的水泥地面,我想起了关于我身边这个男人的一些事。
他在我几岁时就得了一场大病,有很严重的风湿病,每逢下雨就疼得厉害,晚上睡觉时,一个好几十岁的男人在床上翻来滚去还伴随着懒洋洋的呻吟声。母亲很心疼他,就会起身去烧一锅开水,将毛巾浸湿后敷在他的关节上,也不管手被烫得通红。他那如女人一般的呻吟声往往要持续到半夜才能结束,当呻吟声结束时,才意味着母亲可以休息了。在睡不了几个小时后,又要起床准备早饭,送我去读书,最后去厂里上班。
我记忆里最深刻的是有一年秋天,雨连着下了好几天,他又一次痛得死去活来,连班也没法上了,我想那一定是母亲一生中最劳累的几天。后来坐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因为旷工丢了工作,养家糊口的职责完完全全落到了那个伟大的女人身上......
母亲的一生都是劳累也不幸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在病床上死去。
我收回思绪,微不可闻地抽了抽鼻子,我身旁那个“杂种”察觉到了这一动作,用这边的方言缓慢说到:“你妈那年子死老过后......”
我的心又一次暴动了,这次是不可抑制的那种,我十分激动的站起身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肮脏的玻璃杯子,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重新拿起一个塑料杯子狠狠地往地上砸去:“你妈了个巴子的莫给老子说!”
他又一次沉默了,我坐到椅子上默默地想——他是杂种,那我就是小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