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汤面虽寡淡却别有一番滋味,不多时,余无忧嗦掉最后一筷子面,满足地吐出一口气,这才看向一旁终于说完喝茶水润喉的汉子。
“那么,请问这儿离玉剑宗还远吗?怎么走?”余无忧再次问道。
汉子闻言一口茶水呛得直冒泪花,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俺刚才说这么多你没听进去吗?是不是觉得俺没读过几天书就瞧不起俺?!”
余无忧突然一脸正色,严肃地道:“圣人曾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一个读书人会听不进旁人的告诫?只是有要事在身,必须拜访一趟玉剑宗不可。”
汉子听罢直点头,“这个俺听隔壁在私塾念书的张二娃说过,俺就说,你们读书人最讲道理了!呐,从那边出镇,过了河翻过一座山再穿过一片林子就是。”
“多谢。”余无忧起身道谢,结了面钱,按照汉子所指方向而行。
“小兄弟!办完事要是觉得哥哥说的在理,想来俺们镇当教书先生,来找俺,俺帮你跟私塾的先生说说!”身后的汉子提嗓铆劲儿喊道。
就这么一小会儿汉子已经以哥哥自称了,并非占人便宜或是痴傻单纯,只是汉子觉着读书人讲道理,这个白白净净性子温和的读书人更讲道理,能处。
无温的朝阳中,年轻的读书人只是随意抬手挥了挥,向着那轮刺眼的太阳走去。
乌木城刘家背靠一片广袤乌木林,一棵棵漆黑的乌木以尖锐交错的枝子将天空划得支离破碎,这里的地土山石与树木一色,仿佛在墨中浸透一遍。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慌不择路地在林间穿梭,可是无论他怎么跑,前方都只有漆黑的树木,他不敢停下,哪怕被绊倒在地也连滚带爬往前跑。
终于,他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一缕异色,那是一株娇艳盛开的花,代表着林子的尽头,也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一道急促的破空声在男人身后响起,惊恐中回头的男人什么都没看到便被一支完美融入四周的乌黑箭矢穿过头颅,整个炸开,一时间漫天血雨。
百步之外站着一个手持铁弓的少年,一身火红绸服在这片墨黑树林中显得格外刺眼。一箭射出后丝毫不关心中否,百无聊赖地将弓丢给一旁侯着的下人,倒进身后的躺椅中,双目无神看着头顶被树枝撕裂分割的暗沉天空。
跑了一个来回的下人恭敬道:“少爷真是弓术无双!那个贱民整个头颅都没了!”
少年恍若未闻,过了片刻突然道:“你跑,让本少爷看看你们每日操练的成果。”
“啊?”那个下人一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一声声闷响中鲜血很快布满了他整张脸。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求少爷看在小的在刘家鞠躬尽瘁这么多年的份上饶小的一命吧!张哥,你帮我求求情……李哥,你帮我求求少爷……我不能死啊!我还有七十多的老爹要照顾啊!少爷,求求您了少爷……”
其他下人见状一个个把脑袋垂得更低,惊恐万分,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唯恐被主子注意到,更别说为他求情了。
脚边的下人不停地磕头哀求,少年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坐起身掏了掏耳朵,皱眉寒声道:“聒噪!放心,你走了你爹也马上会去陪你,你还可以照顾你爹一路。”
不停磕头的下人闻言动作一滞,血污一片的脸上狰狞涌现,突然蹿起扑向椅子上的少年,嘴中嘶吼道:“我杀了你!”
人在半空却突然停住,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胸口,一只手如长枪般刺穿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提在半空。
源源不断的血从口中涌出,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入眼,是一张毫无波澜的脸,杀他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稀疏平常。
“路上走慢点,等等你爹。”少年淡淡道。
一甩手,那人的尸体飞出砸在一棵树上,随着飞溅的血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这片乌木林的毒虫野兽也不算少,过不了几日这里连块骨头都不会剩,没人会去收尸,也没人敢去收尸。
几个下人端来清水丝巾,让少年洗了手擦干水,这时有一个下人跑过来低声道:“禀告少爷,找到余无忧了。”
少年这时终于来了精神,道:“父亲那边怎么安排?”
“家主命唐总管带人过去了。”
少年疑惑道:“手无寸铁的书生为何要派唐总管过去?”
“据咱们在宝玉镇的耳目说,余无忧此行目的是玉剑宗,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到了。”
“玉剑宗?难道是去求那个全是女人的宗门收留庇护?哈哈哈……堂堂剑仙的朋友会低头求一个女子宗门庇护,真是有趣……原来这圣贤书是教人如何做软骨头,我看我那好大哥也差不多了,哈哈哈……”少年放肆笑道。
一众下人不敢接话,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听到。
“正好整日无趣,我便去逛逛这听闻美人如云的玉剑宗,顺便把那余无忧捉来,刨开看看,仔细找找,剑仙青离为何于他青睐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