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在城外一处别院门口停了下来,这座庭院地处相对偏僻,附近并无其他人家居住,但环境十分怡人,庭院后不远处是一座不高的土山,山上竹木林立,郁郁葱葱,院前一条不宽的小溪自山脚灌下,溪水清澈,游鱼不绝。
苟东夕自小学习道门相命术,对于风水一道多少有些了解,稍稍盘桓了此间格局,不禁皱起了眉头,要知此地风水选的是极好的,术中曰:背靠青山脚踏川,代代出高官。但,此水却为阴水,说的白了,这种风水最适宜的不是阳宅,而是墓地。
苟东夕心中好奇,不知杨景双带他来此是何用意,也未说破,只见杨景双快步来到庭院门口,轻叩门环,过不多时,门口出来一白头老者,见是杨景双,忙开启双门,恭迎门口几人进入。
三人随老者进入里间中堂左右坐下,侍女送上茶水点心,杨景双冲苟东夕拱手说道:“苟哥哥且稍待,弟弟去里间打个招呼,一会便来。”说罢把自顾的转入后堂。
铜子锡鲜少开口添言,此时却是小声提醒道:“师父,徒儿发现这庭院有些蹊跷,表面上看起来不过寻常摆设布置,但一路进来,短短几段路,竟设了四五处暗桩,且听气息,都不是弱手,还是小心些好。”
苟东夕也有些犯嘀咕,他虽是被通缉之身,但入关已三月有余,一路上谨慎行事并未漏出马脚,再者为了防止被人识破,这一路不但没有再使用沙小溪的身份通牒,更是没启用铁璃儿的真名,况且他刻意装扮,从面容上与铁璃儿已有大大不同,按理讲如果出现意外,也应该与这方面无关才对,且先静观其变。
过了不过盏茶的功夫,就听外头脚步声响起,步声轻曼,随后从中堂侧门走进两人,一人自然是杨景双,另一人则是道姑打扮的女子,女子年纪四十上下,衣着简素道服,发丝向上盘起,用一檀木簪束定,脚上登一双白底麻面道鞋,右手握一柄尖束拂尘,仪态端庄,面容亲切。
杨景双忙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我娘亲,此间也是我娘亲所居别院。”
苟东夕见进来的是道门中人,颇有些亲切之感,忙起身见礼,那道人也是点头一笑,示意众人落座不要拘泥。
杨景双知道苟东夕必是心中疑惑,也不等人询问便自顾的开口解释道:“后山本是家父坟冢,父亲去后,母亲不忍离别,便吩咐人在此地建了这栋别院,一直居住于此,父亲与母亲原都是道家俗世弟子,一心向道,故父亲走后,母亲便彻底归了道途。”
苟东夕向妇人恭敬施一拱手礼,开口道:“道长重情,小侄佩服。”
妇人倒是不在意,微微一笑,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苟东夕,轻声道:“后生多礼了,敢问后生是哪里人士啊?”
为防盘查,这个问题,苟东夕早已做过准备,从容回道:“小侄乃是关外青州人士,自小随父亲行商走关,此次入关也是奉家父之托走些人情关系,不想途中得遇杨兄,一见如故,今日前来,多有打搅,还请道长勿怪。”
妇人笑着摆摆手,说道:“怎会,怎会,平日里这里也没人过来,你们来了,倒是叫这里热闹多了,我瞧后生年纪不小了,不知可曾娶妻啊?”
苟东夕倒有些尴尬,心想这人怎么一上了年纪就都爱打听这事啊,看来出家人也免不去俗世心思啊,摆手一笑,回道:“一直忙于物事,便也未顾得上考虑成家这事,待过几年再说吧。”
那妇人更是来了兴致,继续问道:“那后生可曾有了心上人啊?”
苟东夕本是想扯几句家常,敷衍几句便罢了,但这一句倒是问到了他心坎里,他沉吟了一会,郑重说道:
“小侄心中确实有心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