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青春是靓丽的。
无法探究母亲祖上是哪里的,但在母亲和她的兄弟姐妹们的身上还是看出与旁人不一样,浓眉深邃大眼,高挺鼻梁,白肤貌美腿长,标致模样放到现在可是妥妥的大美女型。
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外溢,个性张扬的肆无忌惮,高挑的形象也让她在一众女孩中与众不同,她有了懵懂与欢喜,始于下乡,却终于回城。
母亲后来也偶尔同我回忆那段曾有过的遗憾。
懵懂的年纪不懂什么叫情窦初开,一群热情的少年少女在农村挥洒汗水,在离开家的地方彼此照顾,彼此欣赏。他们以为他们以后的人生就是在这片土地上挥耗生命而终。
他们相约于夕阳下,走在河畔边。
他仰望星空,手放在背后撑着身体轻声说:“这蛮好的,有地有树有花,满眼的星空,还有你.....你们陪着”。
她微低着头,嘴角轻扬,轻轻掩饰着内心的颤动,努力压抑着快要溢出来的欢喜。
他们以为就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
下乡的日子其实不算长,因为国家的政策,母亲他们那一批下乡的知青们没多久就接到通知,可以选择回到自己的家乡,要么回家务农,要么进工厂当工人。
母亲和那个他还没来得及将喜欢说出口,就在一阵烟尘的路途中,绝口于彼此。
当时的县政府从外引进工厂,发展纺织业,兴办了纺织厂,急需大量的纺织女工来扩大生产。母亲上过初中下过乡,在当地算是个知识份子,不久后被安排进入了县城里的纺织厂,正式成为一名纺织女工。
那年她也刚好花样年华,和一群少男少女在工厂里化身纺织女,每天的生活都快乐又充实。
家里哥哥们都相继成家立业,母亲也到了说亲嫁娶的年龄。工人生活水平不低,大部分人都会在说媒人的挑选下,选择同样是工人阶级的适龄男性。母亲的形象在县城所在的几家工厂里颇受欢迎,在说媒人的撮合下,母亲最终遇见了父亲,从此生活的色彩发生了变化。
父亲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只剩下一个哥哥和他相依为命。
也不能说相依为命,偶尔听父亲回忆过往,他说:“我还是小孩子四五岁时,父亲母亲就不在了,留了一个破房子,连大门都没有。我哥哥很早就成家和我分家,分家时我还不到十岁,他独自和他妻儿一起生活,没管过我和弟弟,我和弟弟睡地板,吃百家饭长大的。好不容易长大十几岁,正好碰见国家召兵,抗美援越,我胆子大报了名,让弟弟在家好好务农,也算有个好交待。”
所以每次当父亲回忆他离家参军抗美援越时,都掩饰不住他的骄傲和自豪,虽然他也说他其实没真正的上过战场打过战杀过敌,而是作为炮兵躲在后方防空洞里等待上级准备上战场的命令,最后却等到前线打战胜利,班师回国的消息,仍旧是他一辈子可以昂首挺胸的资本。
母亲和父亲在媒人的安排下见上面,父亲个子不高,黑黑矮矮的精瘦,很有精神头。当他看到母亲的第一眼,估计是喜欢上的,毕竟母亲形象好,个头比父亲高大半个头,青春靓丽,浑身充满少女的活泼气质,父亲很满意。
而母亲的心呢?现在的我无法从她身上或言语中知道当时她内心的感受,有喜欢吗?满意吗?愿意吗?
无从得知。
见过面后的父亲很积极,他退伍后进了县城的氮肥厂,因为军人退伍身份,很快很安排成为工厂保安人员。保安职务在当时非常受人尊重,这也为父亲后来追求母亲的过程中加重了分量。
父亲经常在下班后从河的这头赶到河的那头来约母亲。
母亲和工友下班从工厂大门出来时,就看见夕阳余晖下,父亲站在那里,眼里带着笑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