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姑娘们的前后夹击,江月白只是埋首向前,同时夹紧了胳膊肘,以免被胆大不怕羞的偷袭。
而在他更后面,与他同龄的半大小子们都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
在八岁之前,他们跟月白玩的其实还挺好的,大伙经常从村头疯到村尾,等到各自娘亲来骂才知道回家吃饭;
可八岁之后,这小子就跟中邪了一样,也不怎么跟大伙玩了,每天一个人鼓捣忙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大了一点后,大伙才明白,这小子天天独来独往忙来忙去,竟然是为了追求白龙仙子。
那时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少一个玩伴而已,大家照样能玩开心。
然而直到十三四岁,大伙情窦初开时,情况就变得不对了。
大伙惊讶发觉,前后村庄的同龄女孩们无一例外,都对江月白芳心暗许。
到这里其实也还好,毕竟大家都不是地主,没法三妻四妾。
就算全世界女孩都喜欢江月白,那只要等他娶了一个,剩下的也就都该死心认命,跟其他男娃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然而要命的是,这个江月白不喜欢人间女孩,他只对那无迹可寻的白龙仙子一心一意。
更要命的,是凡间女孩们并没有因此受挫吃醋,反而更觉得这痴情郎值得托付终身。
总之,从十三四岁起,村前村后的男孩们都把月白视作情敌,并时常嘲笑他异想天开。
但月白从不在乎,也不争辩,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彼此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直到今天。
今天的半大小子们既羡慕又嫉妒,羡慕月白能有那样的机遇,嫉妒他此刻被女孩们众星捧月。
以往他们还能去嘲笑讥讽下他痴人说梦,可现在人家算是美梦成真了,那位仙子居然真的与他再见了。
“二狗哥,我们要不也去修仙吧!”
“是啊!等我们修炼成功,不做别事,先打江家那小子出口恶气再说!”
“别傻了,你们念念自己的名字,念着像是有仙缘的样子么?”
“怎么?我王铁柱就不能修仙了?以后我的道号就叫铁柱子!”
……
一群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回到自家村庄。在村长的带领下,成年汉子和半大小子们打起火把,跟着月白他们一起来到了湖西村,收拾残局。
见到那满目疮痍颓墙断壁,以及遍地零碎尸骸时,就连村里的屠户都偏过头去,不忍直视。
江月白也不能免俗。之前大战时光,他满心满念都是龙女,视野里根本注意不到其他东西,所以一直没有太大反应。
如今回到现实,那惨烈现场着实给了他不小的震撼冲击。
大伯也看出他的不适,“白娃子,你辛苦一天了,回家休息去吧,这里有我们大人就好。”
月白本想推脱一下,但大伯又说家里的妇孺老幼估计还惊魂未定,让他回家陪着,好生宽慰下。
于是月白点点头回了家,陪着家人度过难眠的一夜。
此后,日子又变得平静起来,好似之前发生的都只是一场噩梦。但龙女赠予的那两件宝物又时时刻刻提醒着月白,一切记忆都是真实的。
几天后,江月白去到道观,参加了师父的头七斋醮,为师父送行。
斋醮结束后,一众师兄弟闲下来,聚在一起开始聊天。
“小师弟,你可真有意修道成仙?”大师兄首先发问。
“师兄,你应该这么问,”萧夜羽笑着抢白,“小师弟啊,你可真有意与龙姑成神仙眷侣?”
大师兄瞪了他一眼,“休要取笑,我辈修仙也不过求长生而已,与师弟的道心没有高下之分。”
大师兄说完又转向月白,摸出一个信封,“这是师父的遗物,我斗胆看了一遍,是一封给碧泉宗的举荐信。”
“碧泉宗是蒸蒸日上的名门大宗,你若有幸入门得仙师教诲,修行必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江月白愣愣接过,也打开读了一遍。那一个个遒劲字体读来如春风化雨,耳边好似又听闻师父的语重心长。
信中,清玄道长对月白这个火居弟子赞誉有加,说他心性坚韧灵气十足,恳求旧宗门能收下他,好生培养。
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月白退后两步,握着信件朝师父灵堂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师父虽然不曾言说过此事,但有信函在此,也算是一桩遗愿吧。”
大师兄扶起月白,“你若有心去,我们做师兄的也会尽力相助,不必担心路程艰难。”
月白连连点头,“既是师父遗愿,弟子岂能不遵?只是我家中爹娘恩重如山,此事不能不与他们商议。”
“嗯,你且先回家说说,若令尊令堂也点头,那就收拾好行囊来观里,师兄会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