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相知,不过如此。
“师父!”
莫为伏地叩头,刚刚蓄起的发髻埋入粪便尿液之中,面上涕泪横流,便如当年一般无二。
“起来,快起来!地上脏,都是我拉的屎尿……”辛万里脸红了起来,他自己坐着不觉得脏,徒弟来碰却心疼得不行,只是他手上锁着铁链,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莫为抬起头来,看着恩师慈祥面孔,咬牙切齿说道:“如此奇耻大辱,徒儿刻骨铭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嗳!仇什么仇!”辛万里摆了摆手,毫不在意说道:“为师技不如人,到如今这般地步也是应当应分。只是可惜,苦了你师娘师妹与你那几个师弟,他们都还好吧?”
莫为摇了摇头说道:“子锐师弟去洪州传信,子经师弟叛变投敌,子尘子锋与其他几位师弟都……都已遭了毒手……”
“什么?”辛万里须发皆张,难以置信问道:“岳王孙竟然如此歹毒!他辱我也就算了,为何……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莫为叹息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何况几位师弟资质平平,也只有师父您将他们视若珍宝,换做徒儿,只怕也会如此……”
“这……这……”辛万里一时难以接受,“他们……他们都是好孩子啊!子尘憨厚老实任劳任怨,子锋洒脱不羁从不与人争执,子安子明他们虽然天赋一般,却也是心地良善之辈,岳王孙怎么下得去手啊!”
莫为不由无言,恩师于武学一道登堂入室甚至登峰造极,于人性丑恶却懵懂无知一如少年,或者说他并不是真的不懂,而是始终无法相信,人性竟能丑恶如斯。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轻易原谅莫为当日的禽兽之举。
两行浊泪涌出眼眶流过面颊,辛万里悲从中来,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啊!”
莫为与他感同身受,劝慰说道:“几位师弟都是您与师娘捡回来的,若不是您与师娘,他们早就做了孤魂野鬼,如今虽然死得冤枉,却是名正言顺的落雨剑派弟子,他们有了名字,也有了父母,已经不枉来这世上走了一回……”
说起几位师弟,莫为也是心中悲痛,他下山的时候,师父还没有收另外五位师弟,最后的师弟还是蒋子锐,他与那五人自然没什么感情,但子尘子锋都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是让人心痛莫名。
师徒二人各自伤怀,莫为见辛万里悲伤不已劝解无用,便不再执着于此,起身去取了铁锹扫帚,将那地牢中的屎尿之物清理干净,又取了些草木灰拌上沙土石灰将地面铺垫平坦。
一番忙碌过后,辛万里终于平静下来,看着莫为进进出出,不由劝说道:“莫要这般辛苦了,做得太多,再引起他们怀疑。”
莫为摇了摇头说道:“徒儿早就想到此节,提前已经说了,要取得您的信任,这样也算是合情合理。”
“你是跟谁学的这些坏心思?为师可不记得教过你这些。”
听恩师开起了玩笑,莫为心中一松,轻轻一笑说道:“我在大漠里讨生活,见多了活人作恶,有的人为了一口水就能杀了自己的至亲兄弟和妻子,相比之下,我做的这些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些年苦了你了,”辛万里点了点头,随即笑着问道:“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四岁了吧?有没有过女人呢?不会还是处男吧?”
莫为脸一热,有些责怪看了一眼恩师,见他一脸热切看着自己,只能无奈说道:“我在沙漠边上的一家客店里有个相好,她大我几岁,丈夫前几年没了,临回来的时候,才在一起的……”
“那就好,那就好,有人疼你爱你就好……”辛万里释然一笑,随即问道:“你说你那铁尺能镇压心魔,那你是否大概算过,你现在内力修为到了什么程度?”
莫为摇了摇头,“没具体算过,只是大概有个感觉,似乎所遇到的江湖人物,内力比我强的并不多。”
他随即好奇看向恩师问道:“徒儿一路上都在想,师父你这些年一直在闭关,到底在研究什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