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想学什么？”

“我从小就喜欢拆东西，拆遥控器，拆电视机，我心想这些小玩意大玩意可真牛逼，一个能控制，一个能播放，为什么我就造不出来？你知道那种来自无知孩童的好奇心么？就是天塌下来也要对着干的那种决心啊，肚子饿了或者想拉屎的时候都很使劲地憋着，担心外面会有地震海啸世界末日，对睡眠进食和排泄都感到厌烦，恨不得时间暂停的那种。”

“那你后来研究出来了么？”路窗明开心地问。

“后来我生病了，一群人找到我，把我从我爸妈那买走了。公司的钱很多，他们带我体验各种新奇的东西，一开始我还很开心，可后面很多事情重复多了，新鲜感没了，为了保持活跃、人设和任务，我也没机会去体验其它事情。”

“这种病，我们究竟是怎么染上的？”路窗明听到这里，突然很难过。

“不知道。”韩辰浩轻声说。

“居然还是不知道么......”

“从研究所这些年的研究来看，解释是：均匀分布，凭空出现。也有人说是高维生物什么的。”

“外星蜗牛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疯子科学家的产物、上层的巨大阴谋什么的也说不定。不管如何，我们就是染上了。”

“这座城市里生活着上十万精英阶层，上百万个家庭，哪怕我们茫然地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哪怕被这座城市压得喘不过气来，哪怕是平凡人，是败犬和傻逼，是被剥夺自由之人，甚至是这座城市的受害者，我们也得控制住力量的诱惑和带来的痛苦，去保护那些优秀的、幸福的人。”

“哦，败犬和傻逼不是骂你的意思，队伍里真的有这样的人。”韩辰浩拍拍他的肩膀，突然笑得合不拢嘴，“也许你真该见见他们，那是群真正的傻逼，你见过真正的傻逼么？就是会建个拉屎打卡群比谁一周谁屎最多的那种。”

“我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想法和抱负。”路窗明淡淡地笑着，吹着晚风，心里想着愿望书的事情。

“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已经很好了。”韩辰浩突然又静下来了，转头去问他，“你谈过恋爱么？”

路窗明摇摇头。

“明天那个小姑娘约你，好好把握机会啊。”少年走回沙发，横躺下来，又侧了个身，把头埋在下面，“谈上了和我多聊聊恋爱的感觉。”

“为什么呢？”

“因为我没谈过，我其实很羡慕的......”

“喔。”路窗明惊讶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喃喃道，“谈恋爱的话，能挽回一个想轻生的人么？”

少年不说话了。

他回头看看，把窗户关上，走到少年身旁蹲下，那头淡金色的卷发还有点湿湿的，头发下面的脖子很红。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居然是罐装白酒，酒名曰“五口半步癫”......话说这家伙是不是还当着他的面一口闷完过一整罐？

路窗明吃惊地去检查垃圾桶，果然是第二瓶被喝完的“五口半步癫”......大量的酒精饮入会导致全身各器官代谢与功能异常，酒精中毒换做正常人此刻必须紧急送医。

“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坚持住我马上喊人来......”

“喊个屁。”韩辰浩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强有力让路窗明觉得像走一半被铁链拽住了。

“好好谈......别遗憾......”韩辰浩喃喃着，手又突然松开，“睡......”

路窗明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之后听见韩辰浩传出轻微的鼻鼾声，这才放心下来。他拿着那罐酒，又看了眼包装，上面写着：后劲掀魂......路窗明犹豫了一下，他还没喝过酒，这对他来说也是新奇的东西。

他咽下一口气，缓缓地举起罐子，又从消毒柜里找出一个小酒杯，把韩辰浩还没喝完的倒了一小口在里面，举起酒杯用标准的扇嗅法闻了闻，刺鼻的香味让他紧锁住眉头。

抿了一口，男孩当场呛得扔掉酒杯，跑去厨房喝水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