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04章 冤家路窄(1 / 2)剑与长生草首页

大道虽宽,怎奈冤家路窄。

而且李长庚毕竟抢人玩具,犯错在先,此时乍遇这满脸怒气,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小苦主、小冤家,他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迎上前去,低下头诚诚恳恳地道歉:

“小朋友,昨天是个误会,是哥哥不对,哥哥给你道歉好吗。”

李舒月也走上来,说道:“对不起呀,小公子。”

红衣小男孩儿横眉撇嘴,把已经掉了脑袋的糖人指着李长庚,老气横秋地道:“第一,你不是我的哥哥;第二,道歉要是有用是话,还要府衙公差做什么,而且,你知道我老爹是谁吗。”

宫裙女子敲了敲红衣小家伙的小脑袋,轻声呵斥道:“不许胡说,也不得无礼。况且,你那小玩具别人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

红衣小男孩儿恨恨道:“可是,姨娘,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恶气,除非……”

宫裙女子道:“除非怎样。”

小男孩儿舔一口糖人,说道:“除非……他们请我吃糖。”

李长庚道:“好呀,没问题,马上就请你吃糖。”

宫裙女子又敲了一下小男孩儿的脑袋,说道:“还吃糖,虫牙都长了好几颗了,再吃下去,说不定那些小虫子呀……就要从你牙齿里钻出来,爬进你的鼻子,咬空你的小脑袋。今天不许再吃了。”

随即转向李长庚,说道:“小孩子胡闹,这位公子勿怪。”

李长庚道:“没有没有,昨日确实是在下无意间得罪了这位小公子,这里赔个不是。”

小男孩儿被连敲两下头,又被恐吓一番,终于不再发作,气鼓鼓地揉着小脑袋瓜,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李长庚的道歉。

这时,那一直默然站在旁边看戏的年轻公子哥忽然上前一步,朝李长庚说道:“兄台,咱们又见面了。”

李长庚稍加思索,随即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是你。”

原来这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哥就是昨夜李长庚在楚公馆赌赛狗时遇见的那个倒霉鬼。当时两人同在一张押注台。李长庚到看台上匆匆看一眼场中十条狗的模样,便回到押注台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恰巧就坐在那年轻公子哥旁边。李长庚自信自己乃是有大罗神仙眷顾的天选之子,每场随便买个号牌,押注一两银子,果然连赢了七场。而那年轻公子哥每场少则押注百两,多则押注上千两。虽然他时时到看台上观望局势,下注之前无不深思熟虑,但还是流连不利,自入馆以来竟是一场也没赢过。而且依建阳城当地规矩,只要所押注的号牌跑到前三就能赢钱,可见其一把也不赢的局面实在是倒霉透顶。

李长庚并不贪心,赢到八两银子就打算拍屁股走人,但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押注台的时候,却被那年轻公子哥一把拽住,问道:

“老兄,依你看来,接下来我买几号合适。”

李长庚与他素不相识,又急着到后院上茅房,便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地随口瞎说。怎料年轻公子哥果真按顺序一一押中,不但回了本,而且还反赢了不少银子。所以这时对李长庚极为客气,感谢道:

“昨夜幸得仁兄指教,不然在下可就输得大了。”

李长庚问道:“难道昨晚我跟你说的那些号牌都赢了?”

年轻公子哥笑道:“正是,昨夜得兄台指点之后,在下竟然一连赢了十五把。”

李长庚惊愕不已,暗道:难不成这个世界的幸运女神其实是我那失散多年、不曾谋面的老母亲?否则怎的如此关照我李某人。看来以后得找个机会去大赌一番才是,若当真是逢赌必赢,没准儿会因此名扬天下,那么将来史官撰写史书的时候,想必也不得顺道提一嘴:

乾国有异人,姓李,名曰长庚,身长八尺,容貌甚伟,逢赌必赢,不曾一败,时人谓之赌神。

暗自得意片刻,李长庚答道:“好说好说,在下也只不过有幸得见赌神他老人家赌过两把,学了点皮毛而已。”

年轻公子哥并不知道李长庚嘴里的这位赌神其实并不赌赛狗,只是好奇地问道:“敢问这位赌神大名,在下日后定当拜访。”

李长庚道:“周润发。”

年轻公子哥道:“在下记住了。”

许多年以后,当修为有成的年轻公子哥在祖洲大陆上找到那个也叫周润发的老赌鬼,将会连底裤也输得干干净净,然后光着屁股在一群女修当中御剑飞行,感叹道:赌神的名号果真是名副其实。

当下,李长庚又和那年轻公子哥寒暄客套了几句,两方人便和气而有礼地互通了姓名。

经介绍,李长庚得知原来眼前三人乃是本朝京都人士,到历州建阳城来只是旅游玩乐。那眉清目秀、脸色苍白、略显书生气的年轻公子哥与李长庚同龄,姓赵,双名元庆;喜欢吃糖的红衣小男孩儿是赵元庆的弟弟赵元飞,七岁;至于那满脸微笑、气质雍容华贵、不便过问年纪与姓名的宫裙女子,则是两兄弟的姨娘。

李长庚介绍李舒月时,瞧见赵元庆目瞪口呆,好似着迷撞鬼一般痴痴傻傻的说不出话来。

李长庚暗觉不妙,他虽不担心这小白脸对月儿图谋不轨,但也怕他搞什么一见钟情的老套路,像情种段誉一样做个锲而不舍、死缠烂打的吊靴鬼,可就麻烦得很了,于是谎称家里煤气泄露,恐有着火爆炸之嫌,拉着李舒月急匆匆告辞离去。

然而走出不远,那赵元庆又从后面赶了上来,一把拉住李长庚,情真意切地说无论如何也要请李长庚喝两杯薄酒,聊表谢意。

李长庚再三拒绝。

赵元庆再四邀请。

李长庚见他态度诚恳,感情真挚,眼神也不再像自己一样无礼地乱瞟瞎看,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点点头勉强答应下来。而作为出手阔绰的富家公子哥,赵元庆自然把这顿酒摆在了这条街上最有名、最奢华、最昂贵的酒楼——揽月斋。

一行人上了揽月斋三楼,选了个靠街的雅间坐下来,点了坛桂花酿和几碟下酒小菜,又聊了起来。

赵元庆问道:“李兄,不知方才所言煤气为何物。”

李长庚哑然失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好在他上辈子总算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上大学时也趁旷课睡觉打游戏之余读过两本闲书,脑袋里勉强装着点智慧,略加思索,便即有了对策,反问道:

“不知赵兄可有修行。”

赵元庆道:“不瞒李兄,小弟确也有炼气修行,只是资质愚钝,境界低下,不值一提。”

引气炼气的入门修行之法其实非常简单,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或者仙家宗门才有的绝世秘籍,在乾国境内早已是流传甚广,说不定连地上打滚玩泥巴的三岁小孩儿都能朗朗上口地背两句口诀心法。

但入门终究只是入门,若不能将气海灵泉中的先天元气升起,打通天地灵桥,实现天人互感,那么即便你辛辛苦苦地修上一辈子,也修不出仍何修为境界,顶多也就是像粗浅的武道修行一样,能够强身健体、稍稍延年益寿罢了。

赵元庆自言境界低下,李长庚则更加低下,自然不知道他这话是谦辞还是实情。但这至少说明一件事:他和李长庚一样,都是已经打通了天地灵桥,实现天人互感,真正迈入修行的所谓修士。而修士可就不像大白菜一样满大街都是了,所以这至少又说明另外一件事:赵元庆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富家公子。

本朝皇帝老儿正是姓赵,难道说这小子是某位皇亲国戚?或者干脆就是某位皇子或世子本人?

“李兄?”见李长庚突然满脸狐疑地望着自己陷入了沉思,赵元庆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李长庚回过神来,说道:“啊,抱歉抱歉,一时走神。”

赵元庆提醒道:“方才李兄正问及小弟是否修行。”

李长庚道:“是了是了,赵兄既然修行,想必知道,人,乃是父精母血所生,生而有气。”

赵元庆道:“李兄是说的可是那先天元气?”

李长庚道:“正是。”

赵元庆道:“不知这和李兄所言的煤气有何关联。”

李长庚道:“有关联,大有关联。”

赵元庆道:“愿闻其详。”

李长庚道:“其实不止咱们人生而有气,其他一切有形无形之属莫不如此。以五行为例,金有金气,木有木气,土有土气……同理可知,这煤自然也有煤气。”

赵元庆道:“原来如此,小弟受教,只是……似金木水火土这般分属五行的有形之物,因其质而有气,小弟尚可理解,那无形之物,不知气从何来。”

李长庚道:“似这般形而上学,可就玄得很了,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是也,这是说不明白的,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李长庚本想打个哈哈随便糊弄过去,谁知赵元庆忽然来了兴致,锲而不舍地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