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病怎么了?”
李增枝出声问道。
“我家的老牛对土地爱得深沉,自愿魂归大地,怎么了?”
那衙役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好一番诡辩之论!”
“你且等着,洗干净脖子等着吧你!”
衙役们恶语相向,为首之人摇了摇头,带着衙役远去。
李增枝的目光随着那队渐行渐远的衙役,在夕阳的余晖中拉长,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他眉头紧锁,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倾诉:“这李叔,办事倒是越来越有‘新意’了。报个病故,也能报出个相思病来?牛儿哪懂得什么相思之苦,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边说边摇了摇头,转身迈开了步子,朝书房的方向缓缓行去。
书房内,烛光摇曳。
朱棣端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佩;
道衍则闭目养神,手中轻捻佛珠,似乎与世无争,却又对世间万物了如指掌。
李增枝推开门,一股淡淡的书香与墨香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心中的烦躁似乎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他轻声步入,脚步尽量放轻,以免打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王爷,道衍大师,增枝来迟,望请恕罪。”
他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恭敬。
朱棣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玉佩,目光温和地看向李增枝:“增枝无需多礼,坐吧。我们正好有要事相商。”
说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停在了一张看似普通的家具前——那是一张宽大的沙发,柔软的坐垫与靠背,显然与常见的胡凳大相径庭。
他轻轻抬手,指尖轻触那细腻的木质框架,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赞赏,随即转身,对着身旁的李增枝笑道:“增枝啊,此物是何物?孤坐上去,竟比那胡凳舒适了不知多少倍。”
李增枝闻言,心中不禁暗自庆幸,又夹杂着几分紧张。
他未曾料到,自己私下里为朱棣准备的小小惊喜,竟会如此突兀地展现在殿下眼前。
他连忙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与恭敬:“殿下恕罪,此物名为沙发其舒适度远胜胡凳。本打算待时机成熟,再亲自进献于殿下,不成想今日殿下亲临,竟提前发现了。不过,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殿下喜欢,离开之时,便将此物带走便是。”
朱棣闻言,哈哈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他拍了拍李增枝的肩膀,道:“增枝有心了,孤甚是满意。不过,这沙发看似简单,实则工艺精湛,所用材料亦是不凡。尤其是这蒙皮,触感温润,非同一般。”
这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道衍和尚也缓缓上前,他双手合十,轻轻抚摸着沙发的蒙皮,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片刻后,他轻声问道:“李施主,这沙发上的蒙皮,看起来应是牛皮无疑。但如此大块的牛皮,又是如何得来?不知李施主在衙门报备之时,又是如何说明的呢?”
李增枝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报备了,说是得了相思病死的。”
道衍轻声道:“李施主行事谨慎,贫僧佩服。只是这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循环。望李施主在追求舒适与奢华的同时,亦能不忘初心,恪守本分,勿让贪欲蒙蔽了双眼。”
李增枝狐疑的看了一眼道衍,没有说话。
朱棣直接开口道:“增枝,近日来,朝中风云变幻,局势微妙。本王欲行一计,以安内攘外,但需得力之人执行。你素来机敏过人,又忠诚可靠,本王欲将此重任交于你手,你可愿担此大任?”
李增枝闻言,心中一凛,随即又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朱棣的雄心壮志与深谋远虑,能得此信任,自是莫大的荣幸与责任。
他挺直腰板,正色道:“殿下抬爱,增枝敢不效死力?但请王爷明示,增枝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增枝,”朱棣缓缓开口。
“孤之妻,徐妙云,被那朱允炆无端扣押在南京城中。她,是孤的贤内助,是孤的至亲之人,如今却身陷囹圄,受尽屈辱。”
说到这里,朱棣的拳头不禁紧握,青筋暴起。
“孤知你李增枝,智勇双全,忠诚可靠。现命你即刻启程,返回南京城,务必找到妙云,将她安全解救出来。”
朱棣的声音中充满了信任。
“你需记住,此行凶险万分,不仅要面对朱允炆的重重阻挠,还要小心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但孤相信你,定能不负所托,凯旋而归。”
李增枝闻言,心中涌起一股热血沸腾的豪情。
他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之重,也明白这是朱棣对他最大的信任与考验。
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坚定:“殿下放心,增枝定当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王妃安全带回。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朱棣满意地点了点头,亲手将一块令牌交予李增枝:“此令牌可助你通行无阻,遇到阻碍,尽管亮出。孤在南京城中的暗线也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但切记,行事需谨慎,不可鲁莽行事。”
李增枝接过令牌,感受到其中的沉甸甸的分量。
道衍和尚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缓缓响起,带着几分沉稳与超脱:“我与你同去,老衲正好有些因果要去了结。”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此行于他而言,不仅是简单的陪伴,更是一场心灵的救赎与宿命的完成。
朱棣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闪烁着对道衍深厚信任的认可。
他轻轻点头,声音温和:“那便一同前去吧!有你同行,此行必能更加顺利。”言罢,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增枝的房间,忽而一顿,似是被某物吸引。
“只是增枝,”朱棣的语气中多了一分好奇与玩味,“你房中的画真是别致,竟然还有个大鸟,展翅欲飞之态,栩栩如生,倒像是能真正翱翔于天际一般。”
李增枝闻言,心头猛地一跳,脸色虽未变,但心中已是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