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教身为玄门正统,掌教的居室自然不能免俗的得有个密室了。
每年冬至子时,黄简都会在阙山半山亭中打坐,丑时方回,这段时间正是探幽寻秘的好时机。一名身着绿色衣裳的少女潜入房中,只见她身形十分灵活,正四处翻翻找找。
片刻后少女终于发现,床榻的四只脚上均雕刻了八卦图,只是那八卦图位置皆是向着床底,十分刁钻。少女只得钻进床底去看,这才发现其中一处八卦图是活动的,登时高兴起来,撑着右颊的手伸出一根葱白的食指,不徐不疾的点着自己右颊的酒涡,“嗯,莫非是此处床脚的方位?东南方,巽卦?”
少女伸手正要按下去,“咦,不对。”心道:“爹真是狡猾啊,这幅八卦图竟是镜像的,如此便应当是坤卦!”按下坤卦,地面一片三尺见方的地砖陡然翻开,少女半个身子正趴在上面,顺势跌落下去,险些就要头先着地。
少女轻轻提气,向前一滚,方才安稳落地,拍拍裙摆,将双手负在背后,嘴几乎要撅成一座小山,:“爹爹这密室布局甚是不妥,莫非回回下来都要钻床底么,岂非十分的不雅?不妥不妥。”
自顾自嘟囔一番后,少女敛容正色,默念了一段光明咒,一小团光亮自她身前凭空亮起,照亮了前方这约莫一人通行的甬道。这甬道一眼望不到头,少女走了半刻,沿着甬道向右一转,踏上一级石阶。与此同时,便见到尽头悬着的一道符篆燃烧起来,眨眼之间便已经燃烧殆尽,现出几个大字——至此而返,既往不咎。
“诶诶诶...竟然有传讯符,烧的这样快,这怎么拦得住,完了,又得挨训……不管了,来都来了,赶紧看看藏了什么。”少女走到尽头,便是一间石室。
这石室中仅有数盏壁灯用于照明,光线十分昏暗,但布置得甚为整洁。右侧放置着数排书架,一旁有张小小的石桌,桌上放着一本倒扣的古籍,一支熄灭的残烛,无甚特别之处。
左侧则挂着一副旧画像,画上一名红衣女子乘骑一头巨大的老虎,十分生动。虎头上竟还戴着一张面具,想来原本是这女子所用,虎头颇大,面具却小,说戴着委实有些客气了,只堪堪遮住了口鼻,原本威风凛凛的巨虎平添了五分滑稽。
女子右手一杆长枪,造型奇异,两端装有一长一短两枚枪头,长枪头是红色,短枪头是蓝色,看起来非金非铁,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长枪头下坠着一枚精致的红色枪缨。
这女子约莫二十岁的年纪,一张温婉娇憨的圆脸,右颊甚至浅浅现出一个酒窝,却生的一双神光威严的凤目,高挺有节的鼻梁,生生将十分的娇憨压下了七分,显得英气逼人。画中她一手提着枪,一手撑在虎颈上,似是看着某人,歪着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宛如艳阳明霞一般灿烂。
画作左下角有一行小字,正是玄清教掌教真人黄简的手书:遥思爱妻,聊以慰藉。
爱妻!?画中人虽未曾见过,可这体型比寻常老虎几乎大了一倍的巨虎分明是南离神虎镇邪,这造型特异的长枪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南离神枪——龙牙离火枪。此枪仅有南离白巫一族血脉方可施用,此人又是女子。南离近三代内的持枪人中,仅有一名女子,便是那位富有战神之名的南离郡主,飞琼将军——凤伽炎。
看这画卷,少说也十年有余了吧,年纪也相符。可是,凤伽炎不是云城王妃吗?她戍守云城已有十九年,我今年也不过十八岁,若说她是我娘,这,这也说不过去啊,若说不是,这画像分明是爹爹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黄知闲心中千百个念头转过,纷乱无比,已全然忘了探宝的目的。
咔咔咔——,密室门突然开了,“闲儿。”黄简轻声叫道,他猛烈咳嗽了几声,鲜血从嘴角淌下。黄知闲闻声回头,快步跑回通道口,只见二师姐玉澄风扶着父亲,二人皆受了伤,还湿淋淋的一身狼狈。黄简左边身子都似被血浸透了,略有些站不稳。黄知闲心中一慌,忙伸手去接,一触手发现父亲左臂绵软无力,显是臂骨都断裂了,心中又痛又惊。“爹,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我先给你渡气。”
玉澄风强忍眼泪道:“是大师兄……是丁羽鹤,他以师桑蛊毒暗算师叔,一旦动用真气,蛊虫便会蚕食气海,师叔,气海已经毁了。我喂了几颗聚气丹,可是……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枉我自小醉心医术,今日当真有事了,我却根本救不了师叔……”
黄简抬抬右手,似是想做出个安抚的动作,却又牵动伤势,“咳咳,澄风,你不要自责,此毒原本就非人力所能救。若非你这样聪慧隐忍,师叔适才便已经葬身湖底了,如何还能见到闲儿最后一面,师叔要多谢你才是。”
大师兄害了爹?!黄知闲仿佛未曾听清一般,右耳微不可查的向玉澄风的方向递了递,面上露出一个极困惑的表情。
黄简转头看着如遭雷轰的黄知闲,说道:“传讯古钟一响,只要人在阙山,便断然没有听不到之理,可是你却没有出现。后来爹感应到密室的传讯符异动,便猜到是你,爹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