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不置可否，给了路明非一个眼神。路明非明白这是让他带路回去了。

半晌后，路明非尴尬地看着身边的零，不敢说话。

“没想到你会迷路，”零直视路明非躲闪的眼睛，“真是小瞧你了。”

“哈哈……”路明非企图装傻过关。

零摸出手机打电话：“麻衣，我们迷路了，你来接我们吧。”

路明非听着电话那边熟悉的嘟嘟囔囔声，忍不住笑起来。

“小白兔！”酒德麻衣怒气冲冲的声音骤然变大，“你怎么搞的，亏你还是本地人，居然迷路了！大晚上的还要姐姐我出马……”零挂掉了电话，和路明非对视一眼，轻笑起来。

两人凑巧回到了那棵巨大的橡树下。没一会儿，天上下起雨来。枝繁叶茂的树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滴，几乎感觉不到有雨落在身上。

“这算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吧。”路明非长舒一口气，感慨道。

“一星期前的那场雨呢？”

“我没看到，不算。”路明非赖皮地说。

零娇俏地瞪了路明非一眼，背过身去。

“我住在伊丽莎白宫。”零忽然开口说道，“就在红场边上，有机会可以带你去。”

“好，好啊。”路明非怔怔地看着零的背影回答。

雨势逐渐变大，远处路灯下的雨丝重叠起来，头顶的树叶被打得哗哗作响，泥土的味道从地面升起来。路明非正在考虑是否要冒雨寻找屋檐躲避，零已经在动手脱他的外套了。

零面对着路明非缩在他的怀里，本就娇小的她更显得可爱了，两只手无处安放似的，握成拳头举在他的胸前。

“好雨知时节～”路明非撑着外套咕哝。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零的头顶，一定已经被淋湿了。体温蒸腾出的不再寒冷的香气溢满外套下小小的空间。

“当春乃发生。”零闷闷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奇怪。

“没想到你还知道古诗！”路明非震惊，“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假的俄罗斯人。”

“嗯。”零简短地回答，声音依旧闷闷的。

路明非终于明白了零声音的奇怪之处：她在害羞……路明非心里一动，压抑地笑起来。

“嘶～女王大人，你干嘛……”路明非委屈地说。

“不许笑。”零抬起头，努力威严地说，手没有松开路明非的腰，只是不再用力。

“遵命！”路明非强忍着喜悦的泪水低头看去，零闪闪发亮的眼睛正看着他。

一切都消弭在长久而安静的对视中了。

“小两口搞得还挺浪漫，根本不需要我来接嘛。”远处的车里，一双妩媚的眼睛看着躲雨的两人，不满地撅起嘴说。

“别说废话！快把他们拍下来，快快快！”酒德麻衣耳机里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

“知道啦！小两口让人烦，你也让人烦！”酒德麻衣拍了几张照片仍旧觉得不满意，索性开始录像。

整个世界都在下雨。雨落在粗壮苍老的樟树上，落在白墙黛瓦的屋檐上，轻轻地落在一起躲雨的行人上。

雨落在老城区上，落在青石板的路上，落在狭窄的巷子上，落在古老的拱桥上。雨也落在新城区里，落在灯火通明的大厦上，落在宽阔的马路上，落在建筑工地的每一个角落里。雪由水变成了雨，落在相邻的院子里，落在他们的身上，落在春天的温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