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踢球的人们都已散去。路灯还没亮起,青年愣愣看着挂断的电话,又捏了捏酸涩的鼻头,轻轻抹了把眼角,沿着忠义河的林荫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
青年叫张云海,24岁,是k大机械专业毕业生,照理说工科专业的就业形势不错,但也只是针对大部分人而言。
凡事总有意外,比如面前这位命途多舛的“奇才”,毕业两年已经换了几十份工作了,都没有安稳下来。
想当初,张云海成绩也算优越,毕业前半年便签了一家不错的企业,着实让同学们羡慕了好久。
谁知造化弄人,半年之后,小张同学兴致勃勃去入职,结果该企业受国家经济大环境影响濒临破产,入职第一天就开了解体大会,一天班没有上就被裁员。成为同学间的笑柄,真是有多少羡慕,就要承受多少嘲笑。
之后,又周转了各行各业,高不成低不就,始终没有在一家用人单位久呆。
倔强的小张同学不肯厚着脸皮向老家的父母要钱,于是跑到某“名校”深造了1个月的挖掘机技术,学成后踌躇满志跑去某工地上岗。谁知人到点背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上岗第一天,接到的任务是开挖暖气管道,结果刚下了三铲斗,就挖断了通信光缆。
这还没有结束,半小时后,通讯公司维修工程师赶到现场,让他把土坑扩大,方便人下去维修。谁知又是三铲斗,结果挖断了国防光缆。
这次没等5分钟,便来了一辆军牌“勇士”越野车,带走了吓呆了的小张同学。关在一个没窗户的地方住了了3天,期间有是几波人进来“闲聊”,才被放出来。后来才知道,幸好有通信公司维修师傅作证,同学的担保,才没有进监狱。
虽然人被放了出来,但名气却被施工圈子传开了,“开挖机”但这份大有前途的工作也没得做了。
再说刚刚被炒掉的这份工作,呃,现在应该叫上个工作了。
原本是张云海大学死党“老大”刘志的父亲的单位,是个地方集体企业。
有刘志父亲的照顾,按理说总可以稳稳当当待一阵子,事实上小张同学也不想再闹幺蛾子,每天最早到车间,最晚出工厂,奋发图强,还不到一个月就得到了机械厂的大小领导们赏识。
受经济大环境影响,这几年机械行业并算十分景气。这所淄城金牌机械厂却是项目不断,多数功劳要记在一位职业经理人李总身上。
风流倜傥的李总,大概四十岁左右,按理说跟一名车间的机器技术员不会有太多交集。谁知好巧不巧的就发生了交集。
话说那天张云海又是最后一个离开车间,正要穿过行政楼回住处。
突然听到行政楼二楼一间屋里好像传来一阵阵的呼救。热心肠的小张不假思索就冲了上去,哪知一脚踹开设计室大门,看到了不该看见的情景。一对男女正趴办公桌上“大战”。
听到女人的呼救,单身二十四年的张云海热血上头,飞起就是一计无影脚。
打完才知道,揍的是公司李总,女人是公司的财务主管崔姐。
更倒霉的是两人都是单身,而且你情我愿
小张同志虽然点背,却一点都不蠢,为了不给临退休的李志父亲找麻烦,连宿舍的铺盖都没有收拾,当天便离开了公司,拎着破书包在忠义河边呆坐了一天。
其实张云海第二天没去公司是正确的,精明的李总早已做好了盘算,打算早上找他约谈,如果小张识趣把这件事情隐瞒过去,他不介意给他点甜头。如果不识趣,便用些手段把他赶出公司。反倒是张云海的果断让李总有些吃惊,仔细想到老刘这一环节便一切了然,对张云海的决定有些欣赏。
走在河畔的林荫路上,张云海想着过去两年来的是是非非。有遗憾,有惋惜,有对这个快速发展的唏嘘,有对这个浮躁社会的不愤,有对自己命犯煞星的气恼,如果再有,就是对两个大学死党刘志、周磊的感激。
看着手里淄城到成京的火车票,心中暗想“明天将是新的开始,换个环境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人生,这么好的时代,肯下力的人总不会饿死吧。”
刚说完,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一声,然后张云海下意识的摸了摸身后干瘪的背包,“花擦,如果明天到了成京找不到个糊口的工作,不会真的被饿死吧。”
突然间,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张云海漫不经心的拿起手机“您尾号xxx的储蓄卡于2016年8月17日收入工资3000元。”
什么情况,财神爷开恩了自己上班还不够一个月吧,而且到发工资的日子,最主要的是大老板和财务主管自己都得罪了,谁会给自己开工资啊难道,是之前哪里打工的老板良心发现了
又低头仔细看了下信息,“没错啊,是金牌机械厂啊,难道是姓李的给的不会是传说中的封口费吧,那也真够小气的,这么大的绯闻就值3000块钱吗也太扣了吧。”
“也就老子手机不是智能手机,不然拍下来挂到网上。”张云海吐槽道。当然,想归想但事已至此,他得了好处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反正自己要走了,这钱不拿白不拿,就当是治疗小处男的心理创伤了。
公园的路灯亮起,月光也透过斑驳的树缝洒在青石路上。张云海掏了几次电话,也没有勇气给两个好友道别。
“等到安顿下来再给他们说吧”心里想着,低头看了看时间,9点的车票还差2个小时,“难得财神爷开恩,恰好忠义庙又在附近。如果不去拜会一下,本大将军于心有愧啊。”
小声嘟囔一句,他拢了拢破背包,沿河往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