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本无相,文明的演化让其多姿多彩。
去年还是天天雾霾的淄城,经过一年的环保治理、工厂整改、绿化改造,蓝繁天数已经超过了过去五年总和。就连一年前还臭气熏天的忠义河,如今已是草根钓友们的乐园。
落日时候,天边露出一片火红云霞,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河畔公园的球场上依然人声嘈杂。光照已经不算充足,路灯还没亮起,但这丝毫没有阻碍淄城青年们挥洒汗水。
球场边,替补的球友们陆陆续续被家人们喊去吃饭,看来过不多久便会散场。然后,广场舞大军会带来另一片喧嚣。
渐渐地,球场的观众席变得冷清。最靠近河边的长凳上,一名端坐的青年心不在焉的看着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愣愣走神。
青年有二十四五岁年纪,身材挺拔。中长头发没有刻意的打理,此时正迎着秋风恣意飘舞。黑框眼镜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紧俏的下颌上略带胡渣。如果不是此刻眉头紧锁,如果能够仔细修饰一下面容,他会是一名阳刚型的帅哥。
一道白光从球场激射而来,伴随一阵“哎”“小心”的惊呼。
青年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如箭矢飞射而来的白光,“唰”的甩出一掌,将飞来的皮球准确拍落到一旁。
“兄弟,身手不错嘛。”过来捡球的小哥笑着打趣道。
青年收起刚才的忧郁表情,伸出中指,并摆出国际手势扶了扶眼睛中梁,“胆儿挺肥啊,还想暗算哥,是你们太飘了,还是我淄城球王的名声已经淡了”
“可以,可以”球员讨了个没趣,讪讪看了一眼不友好的青年,抱起球转身走开了。
见对方走远,青年跟上一句“算你们好运,没踢到本大将军,不然就让你们尝尝我淄城打架王的手段。”
虽然声音不大,却好似已经被走出不远的球员听到。他回头瞪了青年一眼,可能是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块头,觉得胜算不大,于是吐了口浓痰,悻悻的走开了。
小插曲打断了青年的思考,好不容易酝酿的感伤情绪也一扫而空。他拿起板凳旁的旧书包,从包里掏出一块吃了一半的面包。盯着看了一会,突然很懊恼的将手里面包狠狠揉成一团。
“去你个仙人板板,咬死你个鳖孙”愤愤得将面包团塞到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呀”一阵过时了有十年的电话铃声响起。
青年掏出衣兜里的手机,是一只非常老式的翻盖手机。他将手机端平放到掌心,向左倾斜45度小心翼翼打开手机盖,然后摁下接听摁钮,直到听见一声急切的国际问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老三你在忙嘛呢,接本元帅的电话还这么慢,不够尊敬啊”
青年掏了掏耳朵,“呃,没什么,就是这几天我跟手机在闹别扭,本来打算不搭理它的,这不看见是你打过来的,才给手机个面子嘛”
“少贫嘴了,听说你被炒鱿鱼了”
“瞎说,没有的事。”
“还装,我都听说了,那胖子主任给老大他爹打电话了。”
“真不骗你,是我把他们炒了。这公司跟我三观不合,你知道我一身绝学经天纬地,在这个小机械厂里得不到施展。”说完搓了搓脸,青年接着叹气道,“哎,正所谓龙游潜堤、虎落平阳,做英雄很难的,你们这些奇形怪状是不会懂得。”
青年嘴上胡搅蛮缠,手指却放到了鼻尖,狠狠捏了捏鼻头,眼角竟然有些晶莹在翻滚。
“老三,你现在哪呢我去找你。”
“大晚上的你找我干毛,别来耽误我修炼。”
“修炼,修炼,你以为你有九阴真经啊。”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说罢也不等对方怎么说,竟然背上了小说里看到的经文。
“”
“够了”电话里传来一声咆哮,打断了青年念咒“你背这玩意能挣来钱啊”说完又像是伤到青年自尊,补充道,“你能明白真经里的意思吗”
“那当然,梵文我都懂,不信背一段给你听,斯里星,昂依纳得吉尔文花思,哈虎文钵英。”
“打住,服了你了你要真是走火入魔,也算为江湖除了一害”对面彻底没了脾气。
“所以说不要打扰我练功,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时候一定带你升天。”
“你t才是鸡犬呢”说罢,那头怒气冲冲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