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的血液只需流出三分有一,脆弱的生命便不复存在,然而到底还是有些韧性,待鲜血流出这个“一”,需要多久一个时间,而这段时间里又有多少个一分一秒。
安柏乐决定自己在什么时候死,那就决定了女孩将在什么时候活。
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就死。
这把刻刀有些小巧,削木头可以,但是割肉便不利索,自己怕疼,只求一击致命,否则在疼痛与自我保护机制下,便难以第二次。由此看来,需利刃穿心。
但是动手时却颓然了。
不是恐惧,而是无感,这样结束,有些平淡,或者说……转眼看向女孩,不不,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救人,那么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但是,部落的人们不需要自己救,女孩也不需要自己救,自己这么做不过是把自己的正义强加给别人。
安柏乐突然觉得部落的手持武器的人们很可怜,女孩也很可怜,在自己的破坏下不得安宁。
于是便陷入了等待,却不知道等待什么。
在无聊之中,安柏乐不禁想到在医院输水的那段日子,进而又想到当时因为忘了吃早饭而闹肚子,不断地将思绪拉回,又不断重新蔓延思绪,转瞬之间陷入了彷徨,可连彷徨也不能,他又只能将思绪拉回。这一切单调重复,好似是对曾经荒废时间的惩罚。
那些将死之人在弥留最后之际,想到了些什么又看到了些什么,安柏乐并不知道,不过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知道了。
他用自己的一生诠释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他早已懂得。
“对与错,没有必要分的太清楚。”
如果他再早一点懂得,大概就早两三年,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吧。在这个世界上,人们用文字编造出各种条条框框,他则用行动一一诠释,只不过他太分是非,太分对错,或者说,是有些固执了。
他回想起一个夏天,那个夏天的雨就像女人的心情一样多变。那时他还小,有些胆怯地敲响办公室的门,他告诉老师女同桌抄写了自己的作业,老师脸上的笑容他现在还记得:
“那么,你就让让她,不可以吗?”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思考了,学习会变差的。”他不暇思索地答道。
天真烂漫,可爱可笑,若是他能一直这样愚笨,那么也好。可惜不能,他注定无法愚笨的,人们会在孤独中成长,然后在孤独中寻求答案,他注定孤独的品格决定他注定会获得象征禁果的智慧。
当他获得智慧时,也就注定他无法没有私心去履行这些条条框框,于是,当他再去诠释这些规则的时候,也就象征着命运对他有所亏欠。
他又回想起小时候,老师在讲台上讲过的一句话,那次是风很大的秋天,落叶乱飞,刮打在玻璃上,稚嫩的学生被窗外的景象吸引,并不留心老师的故事:
“一个坏人,如果做了一辈子的好事,那么,他就是好人。”他记住了。
这就是他的把戏,也可以算作是他的表演:将地上的垃圾捡起丢进垃圾桶,在没人的时候等着红灯变绿……一个得不到任何回报这样的好人,如果这样的好人得不到任何回报,那也就象征着规则之间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