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以至于忘却了时间。但是有一点我要指出,在这里,时间也会变得没有意义。”
他这才意识到,并不是他们忘却了时间,而是这个地方使时间失去意义。这里偏远孤僻,远离人世,世间的一切规则在这里不再奏效,没有方向,没有尽头,他们势必要于此孤独终老。
总有一天,他们会忘却过去的一切,而在这里编造出新的规则,那时,一天将不是一天,一米将不是一米。
他们所要面临的,正是“虚无”。
虽然并没有意识到,但是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已经通过“形式”维持着人类文明的灿烂。
为了对抗“虚无”。他们重新捡起“吃早饭”的形式、“吃午饭”的形式、“吃晚饭”的形式来维持时间;随后又编造出“收集露水”的形式、“生火”的形式、以及“上厕所”的形式维持生活。
终于,到了第七天,他们编造的所有形式这一切都因为安柏乐叫错了一个字而宣告终结。他把“绵羊”叫成了“云羊。”女孩问为什么,他回答道:“因为看起来像一朵云。”
于是,他们发现了文字的奥秘,把太阳叫成灯泡,把云朵叫成绵花,草原叫成地毯。后来,就连事物本身的特性也开始曲解,鸟因为重力而悬浮于天空,蚂蚁因为磁力而游走于地面。空间与时间交互错杂,把一天当做一秒,把一米当作一寸,由文字而构成的规则逐渐瓦解,人类通过文字所设下的定义不复存在。
他们所创造的所有的形式以失败告结之日,正是他们创造出了新世界之日。
安柏乐说道:
“是的,这里的一切都由我们来定义。”
霖则这样反驳:
“指正,这里的一切都由我们来创造。”
他们玩的忘乎所以:
当刮风时,便说,我将动用神力,令地毯的纤毛为我叩首。
当乌云密布将下雨时,便说,我将动用神力,让白羊赐下乳汁。
然而并没有下雨,于是他们对下雨进行了定义,于是阴天即是下雨,晴天就此成为了雨帘。
他们依靠定义事物来实现自己的神力,所作所为皆为正确,但也因此沾染上了虚无,但是“虚无”被他们抛之脑后,仅仅半天不到,目光所及的事物全都拆分重组,唯有“厌倦”能使他们返回到的生活,而要到达“厌倦”这一个期限,却不知要经过多少他们忘记过去的时间。
“这是什么?”安柏乐问。
“苹果。”霖则这样答道。
“苹果”于是开口说话,即使不懂得语言,「读心」也可以瞬间理解。
女孩开口的瞬间,他们的地位开始动摇,由二人共造的世界迎来了第三个可以下定义的人,介时,统一的思想遭受到了第二种思想的质疑,互相矛盾的定义与理念象征着平衡被打破,他们创造的新世界瞬间崩塌,但也就在这时,事物有了争论,从虚无中获得了价值。
“我没有吃过,但我不是苹果。”
“你们吃了我的羊,应该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