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
刘老先生,这可是治世之言?
学生以为,一家哭好过众生哭,官员哭好过百姓哭。
梁师傅、王师傅、杨师傅,此时可是辩经之时?
当下学生之语,可为经筵之题目否?”
小皇帝质问之声虽无金铁之音,但其意却振聋发聩,见梁储、王华、杨廷和三人陆续出列,刘健就知道大事不好。
“哥,说的真好!”
“噤声,此乃朝会议政,若被朝臣识破行藏,你就做不得大明皇后了。”
这么好的提格机会,朱厚照自然会带上新内侍小七,也就是徐氏女徐素卿。
这既是慑服一些朝臣之心的时候,也是让徐氏女崇拜自己的时候,一箭好几雕的营生,朱厚照怎么会不带上徐氏贵女?
“陛下,此乃议政殿堂,非是经筵辩经之地!
如今各地汛情早已迫在眉睫,内阁六部此时统筹却有些晚了!”
身为清贵出身的内阁首辅刘健,自然知道梁储等人出列要说什么,无非民为贵、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一套穷酸道理。
但此时、此事真的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大明行至今日,早就已经有些步履蹒跚了,一旦各地方官开始对抗朝廷了,大明也就离着玩完不远了。
“刘老先生既然说到了迫在眉睫,那便有迫在眉睫的办法。
刘瑾,命锦衣卫缇骑四出,以各地卫所为点,十五日内将大明各地汛情报上来。
另着云贵川三地州府县,起百姓徭役,于山中伐树,倾于长江之中,命沿途卫所查看长江淤积之处,可用火药解决的,一月之内解决。
另着淮河、黄河流域州府,树木多的伐木入河,无木可伐之地以草入河,寻各地河流淤塞处,能以火药爆破的摧之,不能以火药爆破的记录,若河道不决,明年修河之时,此为关隘要点!
沿河各地,可捞取沿河漂流树木为固堤之用,但事后该怎么算账便怎么算账!”
见小皇帝又夹带私货,想让锦衣缇骑遍天下,刘健这个首辅自然不可能认同。
在刘健看来,特务之患十倍于水患,若锦衣缇骑遍天下,大明的官员们可就不用活了。
“陛下不可……”
“刘老先生,这也不可,那也不可,难道我大明百姓只能被洪水漂没,成为洪水肆虐之下的浮尸?
那这大明的天理何在?
皇考为大明仁孝之君,其德音未散,难道刘老先生想让皇考不得安寝?
皇考之陵既然定为泰陵,便该有国泰民安之福荫……”
说完这话,朱厚照便负气起身,扶刀出了文华殿,途中还以袖袍擦脸,也不知是抹泪还是掩笑。
“刘公公且慢行旨,诸公随老夫去劝诫陛下……”
见小皇帝又玩说完就走那一套,有些老迈的刘健因为刚刚愣神沉思错过了阻拦。
小皇帝刚出文华殿,他便想阻止刘瑾行旨,并打算带着众臣去挡住锦衣卫的缇骑四出。
“晦公,如陛下所言,洪水当前,一家哭好过众生哭,官员哭好过百姓哭,各地隐瞒汛情不报,无非是想借用洪水将河政累年亏空漂没。
肃贪是件长久的事,因此贪不是不成,但贪成如此便不成了。
以洪涝为手段,以辖区百姓漂没为结果,掩盖历年河政亏空,重新开始贪污河政款项,此等行径比之倭寇、鞑靼犹有过之,此国贼也,不杀何为?”
自成一派的吏部天官马文升开腔,刘健的阻拦之语便落在了空处。
而正在着司礼监拟旨的刘瑾也阴恻恻的对刘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