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涯先生能带着东南士绅自纠自查,革除大明第一弊政,居功至伟!”
对李东阳的安民靖边策,吏部天官马文升也是不吝褒扬之词。
“晦公、负公,李宾之在东南所定商税比例,是否过高了?
粮食棉布类什三,盐铁瓷茶什五,这种折半的税率,让营商之人无利可图,不啻杀鸡取卵啊!”
李东阳李宾之出了安民靖边策,内阁议定是否可行,自然要召集六部堂官商议。
晋商是陆上行商,很难避过边军哨卡,虽说大明没有十分之三、十分之五的明确税率,但晋商行商过程中的费用,也不会低于什三。
行商过程中的许多成本费用是上不得台面的,若有了明确的税率,那陆上行商的买卖就没法做了。
这也是东南士绅怀疑是晋商在背后出手,给出的反制之法。
江南海上做的是走私生意,真被水师抓着那是要杀头的,抓不着就是不纳税,虽说抓不着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总归是没有明确税率。
晋商比之海商,就缺了躲避哨卡的天然便利,明确了什三、什五的税率,晋商的买卖也就无利可图了。
“质庵,大明衰落对晋商可有好处?
什三、什五看似税高,但比之九边禁商如何?
新君龙骧虎步、鹰隼雄鸷,质庵难道以为是老夫的奉承谄媚之语么?
先帝仁孝,待臣子宽厚待新君也是一样,先帝宽厚,因此新君识春秋好弓马,权谋比之兵法,终是差了狠辣。
韩质庵!
莫要忘了,宫中有锦衣卫、有东厂,如今还有西厂。
尔等晋商不趁此时机示好于君上,难道要如东南一样,非要等到倭寇临城,方才想起变通吗?”
见韩质庵犹不死心,马文升便抚须低语,给他分析了一下晋商形势。
东南倭寇既能突兀而来,北边的鞑靼未必不可以,新君如今掌握着大明的平衡,稍一侧顾东南便遭了殃,再一侧顾西北未必不遭殃。
“多谢负公示下!”
听了马文升一席话,韩文也是悚然而惊,朱家皇帝的锦衣卫、东厂可不是摆设。
如今再看徐光祚、张铭二人分赴西南、辽东,未必没有锦衣卫早已探清倭寇虚实,皇家冷眼旁观东南沦丧的情势在。
若鞑靼寇边,小皇帝再搞这一套,任由鞑靼肆虐西北,那晋商就不如早早交了这什三、什五的税了。
买卖人家无非高进高出、低进低出而已,利润都是加在本钱里面的,货物价高与否,与商人并无太大干系。
如马文升所言,当今的小皇帝可不是之前以仁孝宽容得人心的弘治帝了。
若小皇帝不知倭寇虚实,那也是漠视江南士绅的生死,若早知道,那对大明臣工而言,大明新君就有些不当人子了。
但凡事总要往坏处想一想,万一是后者,难保将来小皇帝不拿着鞑靼人做西北的文章。
有了马文升的提醒,李东阳的安民靖边策,便得到了内阁、六部、司礼监的一致通过,成为正德成法推行大明天下。
听到李忠带来内阁票拟、司礼监用印的旨意已经明发天下,钟粹宫中的朱厚照喝着手中的枸杞茶,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大明的问题远不止东南税赋以及商税,东南士绅愿意纳粮交税,晋商愿意缴纳商税,这些税收能不能到朝廷手里就是另一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