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狸猫模样的无忧方一落地,便望向了赵化脚下的梅花鹿。
而梅花鹿一见无忧,便不自觉的朝赵化的身上靠了靠,双目之中满是警惕与害怕。
“胆子怎么这么小?”
赵化见此轻笑了一声,随后望向无忧,道:“无忧,那化形术中的喉骨炼化之法不知可否由他人代为?”
他之所以如此问,只因之前他传授给那灰鼠与青蛇的化形术,便是自无忧的记忆中得来。
“回大人,此事吾却不知,不过大人可以一试。”无忧说完,便轻轻一跳,落在了老榕树的枝干上。
赵化闻言,沉吟了一番,随后便对着梅花鹿道:“我将试着炼化你的喉骨,若能成功,你之后便能口吐人言,你若愿意便点头,不愿意的话,摇头便是。”
梅花鹿听言,眼中闪了又闪,之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胆子真小,就算不成也不会怎样,怕个甚?”
赵化见此轻笑一声,随后双手并起,在梅花鹿的眉心之上,轻轻一点。
炼化喉骨,乃是化形术中,兽禽之属修行中的必要之法。
说到此处,便不得不提到这化形之法。
化形术,乃是一部传承功法,凡非人之灵物,皆可凭借此法修行,就如人族修行那玉轮经一般。
而此术中,同样有着修行的境界,以蕴灵境为始,其后便是筑灵境,结丹境,灵婴境,化形境。
这些境界竟与人族的玉轮经一一对应,仿佛源自同一出处。
若以此术来看,如今的梅花鹿与老榕树都还处于蕴灵境,只不过梅花鹿的修行速度要比老榕树快上一些。
而对于兽禽一类的灵物来说,在修行突破到筑灵境时,则需将喉中横骨炼化,之后便能矫舌为正,口吐人言。
不过,有些天赋异禀的族类,在蕴灵境时便可轻松炼化喉骨,比如禽属中的鸦与鹦鹉,兽属中的鼠与虎类。
眼下,赵化正依照着化形术中之法,将梅花鹿口中的横骨一点点的炼化。
梅花鹿虽全身颤抖,但却硬生生的忍耐着蚀骨的疼痛。
终于,半晌后。
只闻得梅花鹿的喉中,忽而传来一道轻微的弹舌声。
“沓哒!”
梅花鹿浑身一震,口中随即发出一阵如婴儿般的哭叫之声,。
“哇啊~”
赵化见此,面露喜色,他也想不到自己这第一次尝试,便顺利地将梅花鹿的喉骨给成功炼化了。
“不愧是我啊!”赵化心中暗赞了自己一句。
而梅花鹿只哇乱叫了一通之后,好似渐渐熟悉了舌喉之声,便学着记忆中的言语,说起话来。
那话语声听起来像是三四岁的男孩之声。
“妖.......怪......鹿.......虎.......”
起先,它只能说出单个字来,而这些字都是其在山中,从那些猎人口中听来。
“妖怪.....大虫.......小心......”
学了一会儿后,它便再次伏跪在赵化的脚下,怯生生的吐出两个字。
“大......人。”
赵化闻言,眉头一挑,想不到这梅花鹿都是挺聪明的,方才它只是听到无忧这么一说,转眼间就学了去。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道:“如今你已能吐人言,这化形术我便也传与你等,望你等好生修行。”
说着,只见赵化屈指一点,两道灵光便分别落在了小鹿与榕树的蕴灵之内。
“谢.....谢大人。”
“哗啦啦~”
见此,他也转首望向那老榕树,道:“草木之属,只有筑灵之后,才能幻形而出,眼下倒不是我不帮你。”
老榕树好似听懂了赵化之言,摇晃着枝头的树叶,以示回应。
“此外,你等既已入道修行,当有其名。”
说着,赵化先是望向脚下的梅花鹿,道:“你为鹿属,便以近音的陆为姓,至于名嘛,昔日有神鹿名为白泽,你便以泽为名,名唤陆泽好了。”
“陆......泽。”
梅花鹿在听到陆泽之名后,仿佛天降妙音,福至心灵,随即便见一缕红芒自其腹内飞出,朝着赵化的掌心落去。
而在那缕红芒离体之时,梅花鹿的气息也忽而急速的衰落下去,如同被抽干了大半的精血一般。
“咦?”
赵化也被这一幕惊了一下。
不过,在那红芒落入掌心之时,他便清楚这红芒到底为何物了。
“竟是一缕真灵!”
真灵,乃修道者的三真之一,除非是自行抽出,他人是无法攫取的,而在修道者死后,这真灵也会散入天地,回归来处。
正当赵化讶异之时,站在老榕树上的无忧,开口道:
“大人若收下这缕真灵,便是这梅花鹿的真正之主了,若大人有朝一日能证得大道,此鹿同样会立地化形,随大人飞升而去。此梅看似胆小,想不到却有如此心性魄力。”
赵化闻言,倒对这梅花鹿此举颇为赞赏。
不过,他也清楚无忧之言没有说尽,日后若他身死魂消,这梅花鹿恐怕也会随即道消。
“造化机缘,祸福所依。”
轻道一声后,赵化手中的红芒便自行落入他的眉心之中。
“陆泽,谢......大人成全。”
梅花鹿却是学着人的模样,朝着赵化拜了三拜。
赵化朝其点了点头后,便转首望向老榕树,道:“我自不会厚此薄彼,今日也赐你名,当年我因雷而降,砸断你好些枝叶,今日你便以雷做姓,以榕为名,唤做雷榕,如何?”
“哗啦啦~”
话落,老榕树的枝叶急速的抖动着,一时间,落下万千翠绿的叶片来。
随后,便见一缕白芒自老榕树的枝干中飞出,落入赵化的掌中。
赵化见此,便也毫不犹豫地,将这缕白芒收入进了眉心之中。
事毕,他长吐一口气,对着陆泽与雷榕道:
“昔日的聚灵阵早已耗尽,我今再为你等设下一道高阶聚灵法阵,可聚阳气日精,可纳灵气星华,不过最多也只能维持数十年而已,此后便看你等自己的造化了。”
说着,赵化便指尖连点,在老榕树下布置起聚灵阵法来。
片刻之后,便见其手指落下,阵法已成。
“陆泽,此山灵气稀薄,并非修行之地,你若愿意,我可送你去那灵气充裕之地,你当如何?”赵化朝着陆泽问道。
陆泽闻言,摇了摇头,恭敬的答道:“大人,我与......雷榕相.......伴近十载,不愿.......独自.......离去。”
赵化见此,只好点了点头。
“也罢,此去经年,不知未来,望你等好生修行,他日有缘再见。”
“无忧,走了。”
话落,榕树上的无忧便化作一道影子钻进了赵化的袖中。
而后,便见一道长虹自云山中冲天而起,眨眼间便进入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陆泽抬首望向顶上的碧蓝天穹,双目中露出神往之色,只见其迈步走到老榕树下,以鹿角蹭了蹭老榕树的枝干,轻声道:
“大人......已去,你我当.......好生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