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多次,都没想通你父皇为何不对勋贵和王室动手,看看李张二贼破成都、武昌、襄阳还有诸多郡王府,得了多少银子,多到你都想象不到。”
“多少?”朱媺娖捧哏捧的很及时。
“当初李自成攻开封,周王将王府里搬上城头犒军的银子足有上千万两,兵不血刃拿下武昌后,李自成从楚王府里搬银子用的大车足足数百,更是一次性犒军六百万两,还有襄王府也是一样,而成都的蜀王相传乃藩室最富,张献忠抄蜀王府据说得银超过五千万两,奇珍异宝更是无数。”
朱媺娖瞪大美目,难以置信。
“大明亲藩数十,郡藩上百,随随便你筹措,都是金山银海,何至于把负担强压在苦难的百姓头上,天灾人祸的百姓只想有条活路罢了,你父皇却非要剥夺他们的活路,他们不反谁反?”
“宗室……不会肯给银子的……”朱媺娖小声道。
邓平冷笑:“成祖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起兵造反成功的藩王,若非建文帝蠢到没救,如何能丢了江山,为了不让靖难在大明再次上演,朱棣又是削护卫,又是派官员、锦衣卫死死盯着,说句不好听的话,大明的藩王不过是皇家畜养在封地的猪猡罢了,让宗室交银子和削藩两者之间去选,你看宗室会如何选。”
朱媺娖沉默,出钱和削藩……这还用选吗?
不想出钱,又不想被削,除非造反,可大明的藩王有胆子造反吗?
估计各城守军就能把封地宗室斩尽杀绝了吧。
朱媺娖美目连闪,觉得夫君说的好有道理,可父皇为什么就不愿意对宗室和勋贵动手呢?
是担心自己成为朱家的不孝子孙吗?
可是和不肖子孙相比,亡了朱家的天下,父皇又有何面目来日去地下见大明的列祖列宗。
真的想不通……
邓平觉得没什么想不通的……
在邓平看来,崇祯之所以不肯对宗室动手,是觉得苦一苦百姓没什么大不了的,崇祯想必是认为流寇罢了,以大明的军力可以轻松剿灭。
谁承想事与愿违,百姓越苦,造反的越多,最终成了恶性循环。
国力越来越虚弱,以至于连左良玉这种祸害百姓,阳奉阴违的军头,崇祯都没勇气褫夺其兵权,更何况是去逼迫宗室。
天知道宗室会不会拿银子收买守军,反了朝廷。
“大明……还有希望吗?”
邓平摇了摇头,苦笑:“你父皇登基之初耳根子太软,被大臣忽悠后杀了唯一能帮助他制衡朝堂的魏忠贤,当然魏忠贤是天启皇帝的人,但是他可以将魏忠贤发配去给天启守陵,魏忠贤只要不死,至少还能对满朝拥有一丝震慑力,好吧,就算杀了也没关系,可他倒好,三角平衡被打破,愣是不肯将曹化淳、王承恩这些对他死忠的太监扶植起来,最终让失去对手的东林党将朝堂当成战场,党同伐异斗了十几年,最终也将大明的气数斗尽了。”
朱媺娖目光呆滞,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没有担当,没有远谋,不肯忍辱负重还优柔寡断,这就是你父皇,所以我觉得就算李自成真杀到了京城,他多半也还在京城,因为他的薄情寡义,没有大臣会提议迁都南都,因为谁提议,谁最后一定是替罪羊,就如当初他杀陈新甲一样,你父皇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以为只要自己不承认,就不存在,即便是史书也不会将他想和满清议和的恶名扣在他头上,殊不知,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不是不承认就可以掩耳盗铃的。”
“这事我听母后说过,是父皇让陈尚书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