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温敛入宁的第一日,便接连遭遇了两拨刺杀,然此去邺城遥遥千里,会有多么艰难,便可见一斑了。
温敛无心去想以后,她现在头已经够疼了,她背靠着石壁缓缓坐下,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药瓶。
韩骁心里疑团丛生,他拾起地上的箭簇,上面没有任何标记,然后转头看向温敛,见她正熟练地为自己包扎着伤口。
正准备上前询问,温敛却先一步开了口。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温敛余光里察觉有人走近,抬头对上了韩骁的视线,满是防备地问道。
“我叫韩骁,至于帮你——”韩骁脚步一顿,语调里没什么起伏,“算不上,谁知道刚开始那群人是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温敛警惕不减:“既然只是巧合,那方才你又何必插手?”
“我手里有刀,练过武,就不能袖手旁观。”韩骁想了想,补充道:“至少,在我还能拔刀的时候不能。”
温敛有些不太能理解,问:“所以不论是谁,你都会出手吗?”
韩骁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箭递还给了温敛。
“谢谢。”温敛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
韩骁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双目,仿佛什么心思都能从这双眼睛里读出来,他局促地挠了挠头:“不客气。”
巴尔木整顿好使团,向温敛恭敬行礼:“公主殿下,您的伤势?”
“无碍。”温敛轻咳一声,有些无所适从,僵硬地回应着。
巴尔木倒没觉得有什么反常,向温敛介绍道:“哦,对了殿下,这位小兄弟,是蓟州守将韩定的儿子,名叫韩骁。”
他说到韩定两个字时可谓是眉飞色舞,心下崇拜之意了然。
温敛闻言愣了愣,刚才知道他姓韩,却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她一向运气不太好,所以这样的巧合让她碰见,她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好事。
“可有凭证?”
韩骁二话不说,将手里的刀调转方向,大大方方地将刀柄递了出去,“韩家军军刀,这个没人敢造假。”
温敛看着上面的“韩”字,低下头,语气诚挚:“方才是我无礼了,还请公子毋罪。”
她感觉韩骁应该还是有些不悦的。
毕竟,好心没好报的事情,谁也不乐意。
韩骁收回刀,没多在意,道:“身份特殊又身在异国,警惕些是好事。”
说着,他语气一转:“同样的问题也抛给你,若我不是韩定的儿子,公主殿下也会觉得无礼了吗?”
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温敛的神思,她转头看向戈雅,说:“不会。”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也太实诚了些。
装都不装一下吗?
韩骁循着温敛的视线看过去,见戈雅从雪地里捻起一点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许久。
“紫雾草?”戈雅神色凝重,呢喃道。
即便离得远,温敛也从戈雅的表现里看出几分不对劲来,但她不那么想知道。
与其花时间去担心一些不知道何时会发生的事,她宁愿过好眼下的日子。
比如现在,就很有盼头。
温敛反复思考着措辞,终于与韩骁一齐开口。
“韩公子我——”
“敢问——”
二人俱是一阵尴尬,温敛吩咐了巴尔木等人先行,然后向韩骁道:“公子先问吧。”
韩骁见她有意避开使团,也没推辞:“早听闻公主殿下师承塔那部第一勇士纳略,箭术果真出神,方才见公主殿下步法变化也有玄机,不知是师从何人呢?”
“公子看错了。”温敛别过目光,道。
“看错了么?”韩骁摩挲着刀鞘,目中漆深,“韩某没记错的话,公主殿下用的也是刀,可方才韩某亲眼所见,似乎并非如此?”
温敛抬首,不答反问:“韩公子似乎很是疑心我的身份。”
“哪的话!只是好奇。”韩骁看向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答案,此时却又看不清了。
“重刀与雁翎刀不同,但其中门道是相通的。”
温敛伸手扫去膝上的雪,起身与韩骁相对而立,将手里的弓横在身前,接着说:“弓么,是不利于近战,也没那么灵活,但勉强能凑合用,韩公子要试一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