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想起那日清早的场景，陈最依然很汗颜，做出一副快被说哭了的神态。

老人道：“不许躲。”

陈最没躲，屁股生生挨了一脚。

苏正隆，国内首批九所985高校之一——东海大学的头把交椅。

八十年代中国教育界四梁八柱其中一位。

爸妈债主的亲爹。

那辆自行车的主人。

从各个层面分析，陈最都认为自己这一脚挨得不冤枉。

除了报恩，他也打心眼里敬爱这个可爱的老头儿。

而对方之所以亲近他，原因相对简单一些。

他是苏晓的亲爷爷，被嘱咐过：“最好最好的陈最哥哥去你的学校了喔，你要罩着他喔，不能让他像在高中时为了保护我一样挨欺负，不然，哼哼，拔你的胡子喔。”

再来，陈最成绩过于优秀。

除了医学院一个五年制临床和七年制检验医学，这俩专业成绩过高之外，东海大学只有金融学院、计算机工程学院和新传院三个专业的录取成绩最高。

陈最是2000级东山市高考…榜眼，是清北的成绩。

以上两点，再加上种地，老头子就让他在大棚里当了个勤杂工。

比左柚在食堂的岗位脏累，却没工资。

老头儿这个级别的人谈不上退不退休，他也不搞学术。

陈最记得他要在04年调离，先去了教育厅，后升至部委，从天官离休。

陈最24年嘎的时候，老人家依旧硬朗。

苏家青云平步之外，陈最也知道之所以自己后来能发家致富，许多事情一路绿灯，少不了苏晓的偷偷帮扶。

只是因他对人家亲孙女过于残忍，导致苏晓成了大龄剩女，最后还去了加拿大当农场主。

隔辈儿亲的天伦之乐无法达成，老头儿没心情，陈最没颜面，两人没再见过面。

施过一遍肥，老头儿跟陈最碎碎念了许多。

花了一整天才将车把和车轱辘板正过来；

土豆还好，少了陈最一假期的施肥，这茬的辣椒和茄子都有些蔫；

既然陈最也是受害者之一，没道理只赔偿左柚一个，免了他一年学费。

上学期因为挂了一个劳什子西方美术史的选修课，陈最没拿到奖学金，这间接导致他爸妈去借钱…

陈最笑纳，心说自己应得的。

创业资金加4000。

“食品卫生是大事，吃好不敢说，吃饱吃干净是基础，我最早是不同意把食堂外包的。”

陈最没说话，他知道教革是大势，有人提出学校就应该专注教学，少做买卖。

然后…又有人提出大学生思维活络，校园本就适合创业做生意。

呵呵哒。

那尖嘴猴腮的刘总上有关系，下有资金，承包了省内多家高校的食堂，东海大学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你和那学外语的女生，姓左是吧，真好上了？”

“……”

陈最余光看去，老头儿一脸好奇。

他点点头，老头儿“哎”了声，吧唧嘴道：“你们这个年纪也正常，我不干涉，但下个月你小子最好别让晓晓太伤心，不然，呵呵。”

01级首批3+X的失败小白鼠之一——苏晓，到底还是要转过来了。

重生三天，陈最首次感到无可奈何。

钱好还，情债难还。

“我，努力。”他悻悻道。

“是该努力了，”老人说：“大二了，学校的事情也都熟悉了，什么打算？”

陈最脱口道：“给我批间办公室，我要创业。”

老人摇头：“胡闹。”

陈最争辩：“清华早就开始试验大学生创业了。”

老人说：“有成果？”

陈最说：“我想试试。”

老人老神在在给自己续了茶水，“就你？摆摊？明天我告诉保安，看见你就撵走。”

陈最说：“那我申请成立个社团，勤工俭学部，组织贫困生挣钱，这总行了吧？扶贫助学，国策。”

老人无语，眯起眼审视陈最，最后笑笑：“一假期过去，倒是长进不少。”

“您同意？”陈最兴奋道。

“呵，”老人说：“那是团委的事，自己申请去吧。”

说完起身就走，还嘀咕着：诶，想我大孙女了。

陈最苦笑，这老头儿，心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