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帮。
清晨,天空灰蒙蒙的,当住在鼠帮贫民窟的菲舍尔先生走出家门时,他想的还是今天的早餐应该吃些什么。
菲舍尔先生在贫民窟里开了一家小店,主要是用来卖电视机,收音机,还有碟片之类的。
就当他准备到最近的露天市场逛一逛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整个大街报纸满天飞。
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一间尖顶教堂上,像小丑一般大呼小叫,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然后将手中的报纸一份一份地抛出去。
他从地上捡起一张,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环球报的头版头条上印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物,一辆再熟悉不过的轿车。
——罗西尼亚的著名毒枭科菲尔在格罗德隧道被警方击毙,车祸人亡。
菲舍尔先生感到不可思议,他几乎忘记肚子里的饥饿,转身便往家里走去。他要向妻子分享这件事。
然后他便发现,一张张巨大的惨烈的奔驰车的黑白照片不知道被谁特意剪裁下来贴在墙壁上,楼道里,路灯的电线杆子上,到处都是。
旁边还印有用红色涂鸦绘制而成的单词——血债血偿。
他回到家,他的那个拥有浓厚的黑人血统的拉丁裔妻子正在洗脸。
他一把拽起妻子,“看看这个!”他说。
他的妻子并不识字,但看的懂图片,“这是科菲尔的车,着火了?”妻子惊讶的问。
“科菲尔死了。”
“神经兮兮的,死了又怎样,又不是没见过,这种事,几年都要经历一次,你大惊小怪什么?”
他的小儿子走出来,他不过十一二岁,对这个世界懵懵懂懂,“怎么了,妈妈,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科菲尔死了。”菲舍尔说。
“黑帮都该死。”小儿子脱口而出。
“你在说什么?”费舍尔先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的妻子则更加直接,捂住了自己儿子的嘴。
“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虽然他们叫黑帮,但他们对我们来说不是很坏的人,明白么?”费舍尔先生说。
“可是他们逼我们交保护费。”小儿子委屈地说。
“可没有他们我们就要给政府交税,还有这些电费,你知道我们用的电是从哪里来的么,从政府的角度来讲,是偷来的……”
在费舍尔的眼睛里,这个国度就是一个个的黑帮组成的,而巴西政府就是最大的黑帮,资本的无序扩张带来了巴西的圈地运动,像他们这样的人不断涌入城市,造成了极高的城市化率,而后来政府却卖掉了国有企业,加上经济下行,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工作,而那些高高在上政客们却无动于衷,他们早已没有祖产,所以也无法还乡,最终蜗居在贫民窟中。
(笔者认为:巴西的黑帮和墨西哥军阀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可能更类似于我们比较熟悉的日本的山口组,它们其实没有跟政府真正分庭抗礼的能力,它们所造成的问题的根本是源于经济问题和分配问题,只是政府源于解决它们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对它们做出了一定程度上的妥协和利用。
而参考山口组的兴衰,当一个经济实力强劲和强控制力的政府存在时,这些黑帮就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落了。)
“哎呀,我得赶紧到店里去一趟,把那些值钱的货都拿回来,免得被人抢了。”来不及教育儿子,菲舍尔一拍脑袋道。
科菲尔德死,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只是会不会出乱子,会不会影响他的小生意。
对于他们来说,日子还需要照常过,他们只是希望保护费收的少一点,仅此而已。
……
“嘿!兄弟们,你瞧我看到了什么!”
林举着一张报纸向他的兄弟们炫耀!
“科菲尔死了!我们的机会来了!”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兴奋。
他的四个伙伴坐在一座小土丘上,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写满了稚嫩。
“科菲尔死了,将要有人取代他,你们明白么,在将来的一段时间,这里会死许多人,空缺出来许多位置,科菲尔手下所有的经理可能都要换人,包括vapour,兄弟们,这是我们出头的机会!”
“可是我们还没有枪,一个少年说。”
“走,我认识一个叫做托尼斯的人,他可了不起啦,他有枪,我们只要跟他混,等我们杀了几个人,混出些名堂,钱,名气,女人,都会有的!
迈尔斯,你不是说你妹妹病的很重么?你还想不想给她治病了?走吧,像个男人样!”
那个被称作迈尔斯的孩子眼神坚定的站起来,“走,老大,我跟你一起去,我们闯出个名堂。”
…………
在一条极其狭窄的巷子中,有一个下沉式的门店。
上面有一张极为简陋的“黑鼠银行”招牌,但事实上,这里唯一的业务就是发高利贷。
林德坐在柜台后面的黑色办公椅上,他是这家“银行”的行长,对他来说这就是平凡的一天,科菲尔死了,但他的业务还要做下去,他知道他和科菲尔的关系颇深,但他
太阳照常升起,然后会落下。
他想起上午来的那个鱼贩子,身上有那种令人讨厌的鱼腥味,林德认识他,
那是个有名的老实人,大家都喜欢叫他“鱼人。”
林德知道他不可能还的起钱,但还是把钱借给了他。
因为他有一个漂亮女儿。
……
……
就在他沉浸在无尽的幻想时,外面走进了两个年轻人,一个走在前面,将手搭在了柜台上。
林德慵懒的双手抱头,靠在椅背上。
“你是林德么?”为首的一个高大的年轻人问。
“嗯,”林德眯着眼睛道。
这个年轻人长长的黄色头显得极其讨厌,林德已经想给这个讨厌的年轻人什么样的利息,五分息,然后这个年轻人会用怎样的口气来求他呢?
“这里是黑鼠银行么?”那个年轻人继续问。
“嗯。”林德不耐烦地回答道。
“那就没错了。”黄头发的年轻人微笑道。
然后忽然从腰间摸出一柄枪,对准他的脑袋,砰的一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林德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子弹从枪口里飞出,然后穿过他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