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国的事情先告一段落,我遵从了自己说过的话,并没有对瓜国的未来进行任何干涉,原因嘛……
一是没必要,四瓜献祭自我、复生瓜王之举,乐乐乐会不知道吗?
世界,讲的是人情世故。
二是——苦瓜她帮我解锁了‘心之热’。虽说有利用的成分,但论迹不论心,事实就是,她帮了我,我帮了他们,她收获了她的瓜王,我的‘心之热’解锁了20%,从而带动我对来克躯体运用程度的进一步提升,双赢,我没道理还要跟他们几个交恶。
我又不是什么变态嗜血杀人魔,出尔反尔,还突突人家一国君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干。
……时间拨回现在。
晚头七点五十八分。
黑漆漆的夜空下,远离瓜国,枯败大地的西边,啪叽——我踩在烂软泥土上,时不时地磕着未知硬物,越走越沉默。
那浓眉大眼的洋葱头不老实啊,他说的路线指定有问题,这么久了连根钢管都没看到,还金属桥呢!
我跟‘金鱼’说。
眼前,苍茫的大地,一望无际,压根就不是人靠脚力能走到边缘的,更别说找金属桥了,简直人性扭曲、道德沦丧!
不还有两分钟嘛,你着急个啥?
哈啊~
‘金鱼’打哈欠。
走着呗,他既叫你这样走,肯定有他的道理,你的灵力水平太低惹,在这个世界,居然都能仅用一次阉割了不知多少倍的[洞若观火]就耗个精光,我真得去睡觉啦~
她疲惫地游了回去。
头晕。
不用她说,早在刚才,望见陷入火海的玻璃王国之时,那个劳什子阉割版的[洞若观火]开了还没过三秒,我即体会到了何为‘耗个精光’的感觉……脑袋昏沉、忽冷忽热、周身酸疼,症状跟当初上大学期间,空调房待久,偶尔光顾的风寒一模一样。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通常就是睡一觉的事,可——
我又莫得睡。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不可能错过此次去玻璃王国直面夏河银行的机会,也不可能在这荒芜破败的‘灰民乡’里再拖一天了,进度还一眼望不到头呢,脑袋却晕到现在,实在没有办法,才想着跟‘金鱼’聊聊天,提提神的,结果……
她比我还累。
晚安~
夜风寒凉,我挤出最后一丝念力,自然而然地唤出光轨,自然而然地细细塑形,裁出一块蓝被,披在了她身上,随后继续向前跑去。
……
八点整。
枯败大地极西边某处,眼前,一座迷离的金属桥似画影般兀地浮凸了出来,趴在青黑浊土上。
明明我始终都未看到边界,桥也没多长,但,桥后就是出现了一片与‘灰民乡’截然不同的景象——
光滑的地面、流萤的夜空、橘色的王国,那是……
第九方国。
地底世界的九号地堡,列车上的九号站台。
魔方大厦,亦称魔方世界,由金属桥与特快列车作媒介,串联着整个地底世界。
“您好,来克,又见面了~”
一道脆生生的蝉鸣声响起。
我循声看去。
桥尾,一位黑不溜秋的、于夜色中完美隐形的长手长脚瓜子样先生正朝我招着手,盛情邀请。其之身后,站满了五颜六色的圆润蛋头人。
“请允许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夏蝉冬,黑蝉乐队的吉他手,夏河银行的总经理~”
瓜子鞠躬。
“破产人来克。”
我回应道。
“夏先生,很幸运哦,你来得可真巧~”,往前走去,我顺手试了试身旁的金属栏杆,掰不动……转而找块大石头,扛在了肩上。
“什么?”
瓜子看见我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尾音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颤抖,呆愣的眼神,有股巧克力蘸番茄酱的味道。
“你,你想……”
他步步后退,手中握着的那一卷白纸显得是那么地单薄。
“别怕嘛~”,我大步踏上金属桥,咚,咚咚,跑了起来,目光兴奋地聚焦在瓜子头上,“我正愁找不到你们夏河银行的人,本以为要大费一笔周章呢,这下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是个总经理~”
有瓜子不磕,天理难容啊,就是你啦,我帅气的瓜子先生!
我蓄力一跳。
浓重的巨大阴影包围向前方孱弱的瓜子,惊恐的面庞、急振的鞘翅、慌乱的蝉鸣,可以预见,这要是坚坚实实地砸在他脑袋上,爆浆是必然的。
“别躲呀,夏先生!”
古人云:金蝉脱壳,诚不我欺,只见,倏一声,这蝉顶起脊尖一呲溜,青影闪过,原地便只剩下了一道黑色的蝉蜕。
通!
巨石砸落,引得金属桥摇晃不止,我扑了个空。
“我又不会伤你性命,就是想抓你拷问拷问而已,缘何要跑呀~”
我接着举起巨石,奋力追去,直逼夏先生背后。
嗡。
“来克!你欺人太甚!”,夏先生盛怒地瞪着我,两侧凸起的铜铃眼都快戳了出来,神似串好的提灯,“我们本想跟你大谈合作,实现美好共赢的,今下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他狼狈地飞起。
不知是当‘人’当自然了的缘故,还是其它的原因,其仅能堪堪地飞至我头顶那样的高度,和没飞也没啥区别。
“你当我傻啊?”
我努眼向他手中的那卷白纸。
“你的那份‘四类合同’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要我抵押时间与情绪给你们,并为你们做事,你们则对我、和我家人的提供庇护,直至余留的债务还清为止,纯纯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还有,谁家好人跟别人谈合同的时候还带群打手呢?”
黑蝉逃窜的身影一滞。
“你,怎会,先前的来克……”
忽——
他惊险地又躲过一击,滑溜得像雨后的泥鳅。
“你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吗?!”
我抄起石头再接再厉:“反派说完话就会丢技能的喂混蛋!”
“……”
夏先生无言了好一会儿,嘴角抽搐。
“你真是来克?”
“真的不能再真。”
“你——停下!”
他似乎还想多说些什么,但连绵不绝的攻势却叫他无暇他顾,只能声嘶力竭地大喊HT。
“我才不停。”
不光不停,我还追得更起劲了,颇有种儿时追蝴蝶的兴奋感。别说,我打小就有个抓住一只蝉、抓住整个夏天的梦来着?
“保安!”
他终究是受不了我的折磨,呼唤起了后方的蛋头人军团。
血色如潮!
蛋头人们眼冒红光,刺穿着深沉的夜,壮硕的体格、怪异的头盔,像极了科幻片里的邪恶改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