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别后,忱璟回了宫,他可不愿意弃了这出杀父弑君的好戏。他径直往皇帝寝宫去,还未进门听见一阵鬼哭良嚎。
“元公公,您查完了吗?”独孤煜恒挑衅盯着元公公。
皇帝的死说不上蹊跷,心悸而亡是常见的事。元公公还算有脑子,让众太医检查药膳,然而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
“请三殿下恕罪。”元公公心中郁闷,也不得不认清现实,就算是独孤煜恒做的又如何,他拿不出证据,污蔑皇子就是罪过。
天色黑下来,常平街上人声鼎沸,叫卖声络绎不绝,热闹喧哗的集市今日格外热闹。
秋日乃是丰收佳期,大梁每年秋举办元丰节祈求年年风调雨顺。每逢今日,在街道十字路口处设有摊位,百姓将五谷杂粮做成各式各样精美的点心,摆在摊位上趁着佳节售卖。
独孤明月住的屋子正巧能瞧见市井热闹,她呆呆望着,记忆中娘亲经常给她买栗子酥,她哭闹时家中长辈用栗子酥便能哄好她。
“小姐,常平街上热闹非凡,您想去瞧瞧吗?”芷禾拿上幕篱站在她身边,她了解独孤明月心性,自是喜热闹。
两位少女头戴幕篱,在街市里穿梭。人潮涌动川流不息,妇女老少皆出门逛市集,摊位前挤满人。
栗子香飘十里,清甜的气味窜到独孤明月周围,她停下脚步找寻方向来源。芷禾跟着停下,也嗅到了栗子味。
“小姐喜欢栗子?”芷禾环视周围,在街市尽头看到栗子铺,她扯住独孤明月的衣袖,往前走去,“小姐,在那里!”
独孤明月顺势握住她的手,跟随她走到栗子铺门口。屋檐高挂灯笼,牌匾上的“栗子铺”分外醒目,叫人一眼便能瞧见。店铺里穿来栗子的清香,吸引来不少客人。
柜子上排排栗子酥表皮层层分明,色泽金黄引人垂涎欲滴。酥脆的外皮包裹内里松软的栗子馅,扑鼻的香气四溢。
店里掌柜见二人进来,忙招呼道:“二位小姐想要些什么点心?咱店里的栗子酥是京中许多贵小姐的心头爱呢!”
她用木夹拿起一块栗子酥放在托盘中,示意客人品尝:“小姐大可以先尝尝。”
记忆中模糊的栗子酥此刻变得清晰,独孤明月从荷包里拿出半贯钱:“你瞧着装便好。”
掌柜笑呵呵收下钱,低头装栗子酥。
门口走来个中年妇人,走到独孤明月身旁,朝掌柜道:“芙娘,装半斤栗子酥。”
她身着螺青暗花素软缎衣裙,梳着坠马髻,头戴秋海棠绒花掩鬓,气质高雅,姿态万端。
芙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感慨道:“沈夫人真是心善,每年周小姐生辰都会送上栗子酥。”
沈夫人心头失落,嘴角微微下垂:“这孩子也是福薄,她生前最是爱栗子酥,现在吃不到也不知她会不会挂念。”
独孤明月无意听到两人对话,她转移注意力,撩开幕篱,捻起栗子酥送进口中,仍是从前的滋味,入口即化。
妇人转眼瞥见独孤明月的容貌怔在原地,独孤明月取出方帕擦拭嘴角,疑惑看向旁边的妇人,放下幂篱。
她实在疑心,眼前这位沈夫人她瞧着亲切,可她极少出宫,不可能结识宫外的人。不等她开口,沈夫人缓过神道:“可否请姑娘借一步说话?”
出门在外,陌生妇人邀自己说话,独孤明月警惕道:“我与夫人并不认识,夫人是何意思?”
芙娘在油纸包上打结,听独孤明月这样说,急忙打断:“小姐,这位是太师府的沈夫人,这家铺子还是她的产业,沈夫人是个好人。”
若她未进宫,她与太师府尚有两分关系,太师之妻是她的姨母,这般说来,眼前的妇人是她姨母。
可现在她只是宫里假死的公主,就算说出她是周攸瑜也无人相信,毕竟连她的双亲都已经对外宣称她病逝。
如今的身份招惹太师府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她只得答应再看看沈夫人究竟想如何。
街巷挂上绘有粮食图样的纱灯,照亮整条常平街。三人避开商铺摊位,停在巷子口。
沈夫人语速缓慢而有分寸,每个字都经过斟酌:“小姐是平京的姑娘?或是外地来的?”
独孤明月琢磨不透她的心思,抬眸盯着她:“夫人究竟想问什么?”若非眼前人与她幼时见过的姨母相似,她绝不会毫无防备站在这里和陌生人说话。
“小姐生得似我的故人,可否揭开幂篱,让我瞧瞧。”沈夫人自看到她的脸,仿佛有人狠狠敲她的心,脑海里只剩少女的容貌。
芷禾正欲上前,独孤明月伸手拦住她,揭开幕篱露出玉荷般清秀的面容:“夫人,我并非你的故人,许是容貌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