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嫔狠毒的目光黏在她身上,跟随独孤明月的步伐移到齐嬷嬷面前。
她声调铿锵有力,底气十足,悠然质问道:“嬷嬷可知道这是什么毒?我从何而来?”
齐嬷嬷心头一凉,不懂她为何要问这些,说话也没底:“奴怎会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为何认定毒是我下的?”独孤明月秀眉微蹙,眸光由可怜转变为疑惑。
周围人生出疑惑看向齐嬷嬷,谁也不敢相信传闻中胆小如鼠的明月公主单凭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
唇边染上一丝笑意,她伸手从齐嬷嬷腕上取下一只翡翠镯子,疑惑不解道:“嬷嬷的流金翡翠镯真真好看,不过嬷嬷怎会有如此贵重的饰品?”
转眼间,她又恍然大悟:“嬷嬷莫不是也一时糊涂,受了奸人挑拨,陷害于我?”
几句话将问题抛向齐嬷嬷,众人皆是感叹。她敛去脸上的笑意,眼神中带着比君王更强的威压。
齐嬷嬷唇齿发颤,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
“罢了,不与你计较了。”独孤明月觉得没趣极了,她还以为今日能见识到高明的手段,看向门口淡定动唇。
“忱璟,把林公子带进来。”
忱璟入门一瞬,与独孤临晟对视。后者愣了片刻,又恢复往日的平静模样。
除独孤明月外,无人注意这微妙的一刻。她心中隐隐多了几分肯定,忱璟与独孤临晟之间有不小的恩怨。
角落的悦嫔见来人,暗觉不妙。她心中思绪万千,林钰应该死在她安排的刺客手下,眼下这人又是谁?
“陛下,悦嫔娘娘以家姊威胁草民,制毒陷害明月公主,允诺给我太医院引荐信和五千银票。”
说罢,林钰拿出有着悦嫔亲印的引荐信和银票。赤红的印痕刺痛了悦嫔的双眼,她险些晕过去。
悦嫔赶忙跪下,扯住皇帝的衣摆,眼中半噙着泪:“陛下,这定是独孤明月伪造的!”
独孤临晟面色阴沉得可怕,他经历的不过是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后宫的下流手段他所知甚少,气愤道:“宫中妃嫔的亲印她也能伪造吗?”
他摆摆手,侍卫双双走到悦嫔和婢女身边,架起她们的胳膊往门外拖去。
悦嫔闭上眼,认命般流下一行清泪。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垂下眸子,心中没有预想的痛快。
没了唱戏的角,屋内清静不少。
独孤临晟率先打破平静,所幸他还记得有个中毒的女儿:“林公子,可否将解药给朕,无论是金钱还是太医院职位,朕都能给你。”
“陛下,草民已将解药给悦嫔娘娘,陛下还是找悦嫔娘娘吧。”林钰不卑不亢道。
他这般说,独孤临晟也不咄咄逼人。想起旁边还有个人,转头看向独孤明月。
“明月,今日的事委屈你了,你想要什么补偿?”独孤临晟自觉理亏,未曾料到悦嫔会用自己的女儿陷害别人。
“儿臣并未想好,父皇可否记一笔?”独孤明月行礼道。
她心里明白,今日为嘉懿申冤是因为有人在他眼皮底下闹事,他面上有损,这才勃然大怒。
皇帝没有心,不会对自己的妃嫔儿女有怜悯之情,独孤临晟拂袖挪步离开。
独孤明月压下情绪,换回怯懦的模样。
忱璟一直默默观察这场戏,找到林钰时,他暗讽不过是宫中下毒陷害的戏码。他的姨母早在他进宫前便给他讲的透彻,宫中下流的手段罢了。
二人不紧不慢回了止云院。
不出意料的,芷禾在门口四处张望。瞧见独孤明月的身影激动得朝她奔去,单见她和忱璟,芷禾疑惑出声:“公主,齐嬷嬷呢?”
独孤明月挽着芷禾的胳膊,往屋里走去。二人分别坐在榻的两侧,独孤明月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慢慢道出。
芷禾只觉解气,没了齐嬷嬷自家公主只会更舒心,顺道收拾了欺负她的婢女。
经过这件事,宫中想来那些对独孤明月虎视眈眈的人也该收敛些日子,而她伪装多年的怯懦形象破碎了大半。
“公主,你答应林公子什么了?”芷禾并不知道林钰妥协前的事。
独孤明月凤眸低垂不说话,更勾起芷禾的好奇,她缓缓道:“我答应他将他和他姐姐葬得近些。”
林钰由进了天牢,狱卒给他打开关押悦嫔的牢门。
曾经光鲜亮丽的嫔妃,如今发髻松乱,几缕发丝紧紧贴在她的脸颊。身上道道用鞭子抽出来的血痕触目惊心。
他递给她一支白瓷酒杯,他对世间再无牵挂,心如死灰道:“饮下吧,娘娘。”
人世间再没他的亲人,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他猛的掐住她的脖子,悦嫔瞬间动弹不得,窒息感涌上,她试图挣脱却发现无济于事。
他将杯中的酒硬灌在她嘴中,见她无意间咽下几口才松开她。林钰显然是疯了:“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悦嫔无力跪坐在地,目光呆滞,麻木的眼神可见这几天她经历了多残酷的刑罚。她仍不忘自己的女儿,她不指望独孤临晟救独孤南湘。
“算我求你。救救南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