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绣楼之上七只铃铛次第响起,这老旧的木梯之上响起晃晃悠悠的吱嘎声,一只只花魅怪物一次从楼中走下,又四散而去。
一个黑影从横梁上翻身而下,正是潜伏已久的郭宜真。她依着昨日的法子上楼,上到一楼见一切如旧,从袖袋中摸出一支火折子来,噗呲打亮了。
郭宜真细细看去,七角铃铛俱全,木梁雕花精致,室内仍是空荡一片,只是积着厚厚的灰尘,从窗户望去更是视野辽阔,再无遮挡,但是那被窥视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
忽然,她捏水成箭就朝上打去,激起一阵惊呼:“小友,可别贸然行事,小心引来邪道。”
郭宜真抬头望去,果然见房顶正中悬着一枚菱花镜,镜面似乎凹凸不平,因而映照出的景象也失真扭曲,她防备地将手捻作法诀放在身前,却见镜中自己似笑非笑,弯了眼眸。
一阵白雾从镜面衍出,一尾赤螭逐渐成形,竟口吐人言道:“小友,相别一月有余,可还记得我?”
郭宜真试探问道:“你是丹螭?”
丹螭就这么绕着郭宜真飞舞几圈,道:“正是,那日冯狗逼我太甚,害得我弃了蔽日伞,只能维持这副样子。”
郭宜真并未放下警惕,问道:“既是如此,你又为何在此?”
“我能从幽冥出逃,自然也还是有些看家本事,见此处有人布下这迷阵,便正好借这菱花镜遮掩。”丹螭上下盘旋着,突然逼近了郭宜真耳边,“只是我劝小友不必再查,此事牵涉复杂,只怕引火烧身,反而不美。”
郭宜真故意道:“这邪道在城中作祟,焉知明日死的人不是我呢?”
“嗬嗬,难道小友真的没有发现吗,这几日死去的皆是妖族,且都被剖去丹心。此中人目标就在妖族之心啊!”说到此处,丹螭眼中闪现出血光,“妖族丹心,心如丹丸,一些邪道正是以此提升修为。”
“既然如此,寄宿这镜子多日,你可曾见过真凶?”郭宜真问道。
丹螭却是撇开不谈:“当日匆匆一别,未能与小友完成交换,若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小友可要帮我一个小忙。”
郭宜真却是笑了,道:“我想你也未曾见到真凶,这凶手故布疑阵,只怕真身就藏匿在民居之中,这些花魅既不曾伤人,多半也不过是层遮掩。”
丹螭也不气恼,只是道:“难道小友就不好奇那第三种穿界之法?”
郭宜真沉吟片刻,道:“我这几日读了些书,也有几分猜测。想来你说的第三种穿界之法,应当便是抛弃肉身,取道归墟,偷渡幽冥吧。此法应是九死一生。何况,当日你打伤我,我还不曾追究呢。”
丹螭一时大叫:“既然如此,我不瞒你,这第三条法子正是如此。可是当日我也是迫于无奈,那幽冥爪牙欺人太甚,何况我特意避开了你的灵窍经脉,若我着意要害你,只怕你现在还好不了。”
“话既如此,那也无甚可谈,且让让,我将这镜子取下。”郭宜真便要将丹螭挥开,丹螭却是急了,道:“小友助我拿回丹心,我便助小友降服这菱花镜并月铃,如何?这可算是此界中稀罕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