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北男人的想法,他是真的看不懂。
但见白念笙扎了几针,段千馥的呼吸确实平缓不少,便没再拦他下针。
待段千馥脸上回了血色,白念笙才收针。
易庭风小心抱她上马。
她这回没有再发颤了,这让他暗自松一口气。
白念笙牵过马。
“我们送她回别庄,就启程往北吧。”
“你还要往北?不留下陪阿馥?”
“哼,她想尽法子赶我走,我为何还要强留?”
白念笙瘪了瘪嘴。
“而且,我们两个人互相照应,更让她安心,省得她成天偷偷跟在你后面,为了救你,又惹一身伤病回来。”
“可,我北上,是要寻妻。你北上做什么?”
“我帮你寻妻。”
白念笙已经认定,易庭风口是心非,水性杨花,还是个滑头。
说不喜欢阿馥,还假惺惺要给他出主意,促成他跟阿馥的姻缘,其实对阿馥上心得紧。
说要北上寻妻,却又偷偷折返回来找她。
偏生阿馥就把心思栓他身上了!
阿馥从不撩有妇之夫,定然是这人说是有妻,那所谓的妻子却不见人影,才让阿馥留了念想。
他要盯着这人寻妻,免得他正事不干,老回来招惹阿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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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千馥是没想到,她把偷学别派武功的大忌都犯了,白小公子还是不依不饶,还以为他就此对她恨之入骨,此生不想再与她相见,不是在山南闯荡,就是回山北去了。
一觉醒来,她感觉筋骨又松泛不少,舒展了一下关节,去找米进闲聊。
“米大人。”
“大小姐可好些了?”米进关切地问,“那日易少侠跟白神医送您回来,说您受了伤,属下就一直悬心。”
她表情僵住。
“白,白神医,也在?”
他不会是折回来废她武功的吧?
“在,他还陪了您好一会,才同易少侠动身的。”
段千馥:……
老话说得对,男人心思,果真深似海,难猜的很。
明明已经甩袖走人,天知道他是自己脑补了什么,又回心转意的。
“大小姐为何受伤?白神医跟易少侠都不肯说,属下也不知,该如何向陆大人汇报。”
“不用汇报了吧?”
段千馥不太想搬回京城陆府。
京城规矩终归麻烦,这边离和玉也近,方便她检查徒弟功课。
米进这一汇报,陆珩定软磨硬泡,要她回京不可。
她这人欺软怕硬,不怕她爹硬接她回府,就怕他担惊受怕,惹她愧疚,
“米大人若汇报,惹二兄误会,我是被米大人的马踏伤的,就不好了。”段千馥柔声对他道,“我知卫所赏罚分明。你因为伤我受罚,我还要再伤一次。”
“为,为何会,再伤一次?”
“因为……我不忍看你受罚,刀枪棍棒,都会忍不住为你去挡。”
说着,她抬手,伸向米进颊边。
米进不敢乱动,眼看着她的手越来越近,然后……越过他的脸颊,拂去他肩头落叶。
她用白皙修长的指节,捏住叶片,伸到鼻尖处,轻轻嗅了一下。
他满脸通红。
“大小姐,为何待属下,如此,如此……”
“你舍去京中繁华,来做我的护卫。我亦舍生忘死,去护你周全。”段千馥在他耳边呢喃,“这是一笔,很公平的买卖。”
说罢,她轻轻点地,飘出米进所在的庭院。
米进怅然若失,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摩挲着被递到手里的那片嫩叶,慢慢将它贴在胸口。
“师尊,我看见了。”
朱和玉蹲在陆府别院的屋顶上。
“那叶子是你放米大人身上的。”
“多事。”段千馥拍了徒弟一下,“大白天来找为师,有什么事?”
“师尊,你好些了吗?我昨天来瞧你,白神医不让我叫醒你。”
“你说呢?”
“看着是好多了。”
“你来找我,就为了问这个?”
段千馥竖起眉毛。
“不用练剑?不用读书?”
“师尊。”朱和玉垮着小脸,“您忘了吗,我现在,还要照顾二师妹。”
啊……
她还真忘了。
她现在,有了个年方三岁的二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