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呀。”
“你送我下来!”
“你是娶了妻的人,女男授受不亲懂不懂?”
“如果是为了保命,相信她不会介意你与我接触的。”
“哎,何至于到丢命的程度,你自己下来,若有失足,我会接住你的。”
“你刚刚才说,女男授受不亲!”
“你不是说,为了保命,可以不管这个?”
要说易庭风学轻功,最大的瓶颈,就是畏惧独自上太高的地方。
他也还未曾试过,自己从这么高的位置下来。
说起来,这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两人本来从陆府一路斗着身法到京郊,段千馥艺高人胆大,让他两只手,背着手躲。他的好胜心又被激起,为了找她破绽,便总想从高处偷袭。
段千馥也随着往高处去。
两人高低互换了几轮,不知不觉,便打到了塔尖上。
他上了塔尖,她却使坏,不上来了,光绕着他转,一边转来转去,还一边调侃。
“你真的会接住我?”
“我还要留你小命,教和玉剑法,不至于把你摔死在此处。”
“万一你失手,接不住怎么办?”
“你看我使身法,可有失手过?”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哦,那我自己下去咯。你自个儿在上面观景罢。”
段千馥坏笑一声,径自下塔。
刚下一层,就像是一脚踩空,整个人直直往下坠落。
易庭风心里一惊,直接松开抱住塔尖的手,试图拉住她。
他却忘了,他现在还做不到略过下层,直下高塔。
一旦离了借力处,只能像个秤砣,一块儿往下掉。
眼看她离地越来越近,他却顾不上自己也将坠地,只满心绝望地想,他怎么这么没用。
要是他再厉害一点,就能接住她。
她没有如他想象中一般,摔得血花四溅,而是轻飘飘地一蹬地,又飞身而起,在半空中将他横抱入怀。
“啧,本想逼你自己下塔,你怎么就跟着跳了?”
段千馥落了地,把他放到地上,才看清他的正脸。
“哎,哎,你怎么哭了?你们山南男子,不是不兴哭哭啼啼的吗?真这么吓人?”
她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教得太粗暴了,这终归是男子,剑法再厉害,也没练过山北武功,不免娇气些。
主要是,落影楼的小学徒里,也有畏高的。为了逼他们克服畏惧,坏心眼的师尊们也总假装失足,吓他们一吓,逼他们自个儿从高处下来。
这招很有用,她对和玉也用过。
和玉都没哭,这家伙竟然吓哭了?
“对不住嘛,下回不这样吓唬你了。”段千馥哄道,“以后无论在哪,无论多高,只要你喊我,我都带你下来,可好?”
唉,所以,她不收男弟子。
打不得,骂不得,稍微使些严厉手段,就要掉泪。
她一见男子掉泪,又会忍不住去哄。
教一回,哄一回,女弟子一天能学会的,男弟子得花三天。
易庭风却突然紧紧把她搂到怀里。
“以后,是不许这样吓我。”他沉声道,“要是,要是……谁来教我轻功?”
段千馥被抱得不知所措。
她真没带过男弟子。
这是正常的吗?
朱和玉一到塔下,就看到这两人搂抱在一起。
“师尊,易少侠,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易庭风抽了抽鼻子,“我刚刚差点摔死了。”
“哦……师尊定然拿那招对付你了。”朱和玉了然。
“哪招?”
“就是假装失足,逼弟子下来接人嘛。你要不要怕成这样,还抱着师尊不敢撒手?”
易庭风摸着袖中玉佩,恼羞成怒,还有点心虚。
“我也算你师尊。”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准备好学剑了吗?”
“我还没佩剑,就用这个啊?”
“一开始就用真剑,是想削断手吗?”易庭风带着火气,拿树枝往地上一抽,竟在平整的石砖上,抽出一条裂缝。
朱和玉咽了口唾沫。
她的细胳膊细腿,好像不比这石砖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