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娘忧心自己的宝贝外孙在外面过不好,下了懿旨把那孩子接到宫里养大,还叫我岳母一同去长住。可是我岳母她一个太傅夫人,哪儿能长久居住在大内,便和大娘娘商量可以让孩子住在郑家,时常到宫里看望大娘娘。这时官家下了圣旨,封了那孩子庆国公,陪伴大娘娘住在宝慈宫里,还赐名郑念,至此十多年了庆国公都没离开过大内,这几年更是连亲祖母的面都见不到。”
任显卿道,“这么说来,除了太子身后的杨家,郑家也被官家排斥在外了。我任家在朝中势力还是单薄了一些,除了我这个枢密使,我兄长做过几个月的宰执,朝中竟无一人可用。我兄长去的早,太子妃打小养在我名下,官家赐了婚后我家大娘子请了京里来的教习嬷嬷教她规矩。先是把我调进枢密院做了枢密副使管马政,杨泽显掌兵籍和武选。太子大婚后又擢我为枢密正使,我还想我们这位师兄念着我们是同门师兄弟,要平步青云了,哪儿防想,他又塞了一个有实权的副使到枢密院接管了我的马政,夺了我最后的一点权利,美其名要改制,最后让我充了枢密院的炮灰。”
翟勋看着任显卿无声叹息道,“先帝朝的党争的弊端让我们这位官家看到了官场的暗,他要把所有的党派都抓到自己手里,在显眼位置放上自己的明面上的亲信,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所有施政方针都被他一人独揽。当今的圣人和国丈,明面上是他先师杨党的代言人,实则都是他官家的自己人。我们且看太子这次去河北路何时能再回汴京。”
任显卿说,“我们在辽国的细作传回来消息说,辽国北边的野鲜卑人据说要南下打辽国,辽国顾不应暇,举国大军压境北边,抽空了他们在河北路的防守,所以太子此时去河北路也是好事,于军事一道也能镀层金”
翟勋点了点头,“河东经略副使是你的人?”
“是,永兴路提上去的。”
“多提拔提拔把,我们总不至于真的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翟勋说,“找机会送到殿下身边去,帮扶一下殿下”。
“是了,太子殿下此去河北路,多多少少也是要看一看河北路的武备的,回头我想想办法然后他靠近太子殿下。”
翟勋道,“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把,翟为你送一送任相公。”
翟为打开门,朝任显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任显卿站起来躬身道,“下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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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鉴从鸽子脚上抽出里面的小纸条,看完后塞到香炉里烧了起来。随后看了一眼太子侍读姜允廷,对身边的侍卫说道,“你们去外面守着,没孤的口令靠近五十步者格杀勿论。”
侍卫们分散开来,站在船甲板上面朝四面八方巡视着黄河。
“明意,念哥儿来信说四哥儿封了端王,还兼了开封府尹的官儿。”
姜允廷眼神里露出惊惧之色,“小国公这消息定是真的。殿下可有应对之法?”
“暂时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李鉴看着一望无际的水面。“明意时常跟我提起你的家乡,算算脚程,马上到临清了,你想回家一趟吗?”
“拐进北段运河后便到了临清,估摸着再过个几个时辰就要到了,殿下可要一同前往?”姜允廷问道。
“怕叨扰你家里人了,我父皇那边也不好处理。不过我可以在临清码头靠岸等你两天,佯装做补给,你可要速去速回最迟后天就得回来,代我向你家人问好。”
“谢殿下”,毕竟是年轻人,姜允廷嘴角都禁不住上扬起来。“我先代我父母和小妹谢过殿下。”
李鉴也笑了起来,“稍后我让内侍给你拿些银子,你去买些东西,也不枉在东宫任职一场。”
姜允廷连忙跪地谢道,“殿下礼贤下士,我定当生死已报,哪里还需要银子。”
“你不要你家人也还是需要的,银子不多,拿去买些东西,就说是太子送给他们的。”李鉴拉了姜允廷一把,“以后我这儿私下里不兴下跪,我会恼的。”
姜允廷道,“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