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院内前厅大门内处站了五个人,穿戴和红衣士兵很像,不过更为华贵,而且带着头盔,看年龄都差不多三、四十岁。
前厅正有两人搏斗,其中一人便是师父,此刻师父双手各执一个一尺直径正发出黄色光芒的兵刃,与对面一个手执龙头拐杖的人正在搏斗,这个人穿灰色短衫,黑色长裤,脚穿布鞋,并不和红衣军士相同,他的拐杖上时而发出绿色鬼火一般闪光,看起来诡异又瘆人。
地上还躺着六个人,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倒,也都是灰衫黑裤打扮,散落在地各种兵刃。
正在大吼的就是执龙头杖的人,此人看起来约摸五十岁,面色黝黑,双目喷火,似乎有极大的仇恨一般。师父虽然在搏斗,除了吐纳之外,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不过看师父的动作,却是有些劳累狼狈的样子,想必地上躺倒的那些人都是被师父打倒的。
一旁观战的五人,个个面露冷笑,似乎并不紧张,倒像是看戏一般。
陆雷哪里还能等,不假思索,腾的一下跳了出来,飞身上来就踢灰衣人的腰间,用的是和刚才在道观外踢军士一样的招式。
灰衣人应付疯癫老道已然不济,突然出来个人袭击自己,更是无法招架,赶紧闪身却也闪得晚了。陆雷这边一脚就踢在他的腰间,虽未踢满,但是也是让他吃疼不已,更倒霉的是疯癫老道左手的光圈斜劈下来,正中肩膀,哐当一声,此人扔了龙头拐,晕了过去。
陆雷赶紧过去师父身边,问道:
“师父,这是怎么了?”
疯癫老道看到陆雷非但不高兴,反倒顿显焦急,面露悲色,几乎带着哭腔喊道:“哎呀呀,孩子,你他娘的怎么这个时候来啊,我可坑死你了!坑死你了!”
陆雷听着一头雾水,正不知如何回答呢。
只见刚才观战的五人居中者向前一步,眉头一皱说道:“好,你还有帮手,看来这崆峒九怪该着都得死在你这个狂阎王手里啊。”
疯癫老道把陆雷往身后一拉,冲此人说道:
“放屁,这几个人我可没杀,他们只不过是……”
疯癫老道刚要说它们只不过是晕了过去,只见说话之人突然一扬手,看不清射出了什么暗器,只见倒在地上的七人同时身子一颤便再不动弹。
“你!你!他们可是你们的人,你们如此狠毒?”疯癫老道显然觉得对方这个举动对自己人太过残忍。
对方冷笑一声道:“哎?不要胡说,他们可不是我们的人,他们本来也是朝廷要犯,只不过他们死也要找你报仇,既然仇报不了,也就只能去死了。要说狠毒,恐怕和你老当初彼此彼此吧!此人是谁?”说罢用手一指陆雷。
“他与我无关,他就是道观的,道观的香客。”疯癫老道显然很是忌讳眼前这个人。
“谅你也不会讲实话,此人能突破外面的守卫到这,这穷乡僻壤,这个身手恐怕也只有你能教得出来吧?既然如此,就都别走了!”
说到这,只见说话之人,抬起双手,手中不知道何物发出红光,陆雷还没看清,此人便一张手,只见万道红光从此人手中射出,速度之快根本无法躲闪,陆雷都楞在当地。
还是疯癫老道见此人抬手便立刻挥舞手中圆环一般的兵刃招架,圆环刚才已经没有了黄光,此刻又显出黄光,看来是疯癫老道以内力或者某种方式催动了它发出黄光。
可是对方的红光千条万道一般,而且随着此人双手摆动还会变换方向,根本无法招架。所以疯癫老道干脆就挡在陆雷面前,用身体接下了很多红光攻击。
只一瞬间,红光消散,对方站定,疯癫老道此时已经瘫坐在地,再看他身上,到处都慢慢渗出血水,看样子受伤极重。
陆雷倒是没受伤,但是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因为刚才对方的招数自己根本连看都看不清,而师父在自己心里就如同神仙一般,功夫超然,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一招就将师父打成重伤。
陆雷赶紧跪倒扶住师父,不知如何是好,而疯癫老道身体发软,头栽向一边,已然说不出话了。
对方一边回头和另外四人点头,炫耀自己的战绩,一边冷笑道:“什么狂阎王?还值得这么兴师动众?早知道这样我们唐门五杰来都是抬举他了。”
转头又对陆雷说道:“行了,你也不用悲伤,我也懒得管你是谁,你就当是给他陪葬了,我这就送你二人一齐走了。”
说到这,此人又伸出双手,这次手中是蓝光显现。
就在此人将要张手还没张的瞬间,突然就听后面观战的有一人大喊一声:“二哥小心!”
与此同时只见两道黄光突然从已经瘫倒在地的疯癫老道手中飞出,一个取他面门,一个取他前心,黄光飞出有如闪电。
此人来不及张手也来不及躲闪,头强行一扭,一个黄圈打飞了他的头盔,一个黄圈正中他心口,而此时他手也张开,竟然是两个蓝色光球从手中飞出,砸向疯癫老道和陆雷所在之处,这两个蓝色光球落地之时如同炸弹一般爆炸,两三丈范围内如果有人,定然炸得粉身碎骨。
可是,此时的疯癫老道就在扔出兵刃之后便立刻腾身而起,夹着陆雷在腰间,一个纵越上了围墙,再一个纵越跳过人墙,撒开腿,跑下山了。
只见观战的四人中立刻有两个人也翻身上墙追赶下去,另外两个人去看他们同伴伤势如何。
陆雷就觉得耳边生风,他没料到身受重伤的师父竟然还有如此快的脚程。他几次说让师父放下他,他自己走,可是师父都不搭理,就这样一口气跑下了云龙山。
疯癫老道走的也是小道,加上此时天色已晚,山上放哨的人绝大部分都没看到二人,即使有人看到,想追也来不及。
那追来的唐门五杰中的两人,因为不熟悉云龙山的路,本来跟了一段路之后也跟丢了,便指挥军士沿着血迹搜捕,。
再说疯癫老道没敢往云龙镇跑,而是往渭水支流方向跑,正好是与云龙镇反向,跑了大概三里地便到了渭水支流边,疯癫老道找到一处草丛,闪身躲藏进去,刚放下陆雷,便腾的跪倒,头冲下栽倒一边。
等陆雷看清楚,只见疯癫老道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陆雷摇晃了几下疯癫老道,轻声喊着:“师父醒来师父醒来。”
老道半晌才翻过身子,仰面躺倒,气若游丝地说:
“雷儿,快跑,他们一会儿会追上来的,从水走。”到这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去华山,华山凌霄观,就说你是我的徒弟,给他看这个东西,自然有人,有人……”说到这,疯癫老道似乎说不出话来了,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满是鲜血的东西还没来得及交到陆雷手里,身子一软,再不动弹了。
原来疯癫老道刚才确实身中重伤,只是靠意志力支撑,紧要关头飞掷武器干扰唐门五杰的老二,又闭一口气抱着陆雷跑下山,此刻早已出血过多,内力耗尽,自然油尽灯枯,命丧当场。
陆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手足无措,双手摇晃着师父的身体,口中喊着师父,痛哭流涕。
就在这时,就听远处渐渐传来人声,陆雷回头看,远处已有灯球火把的亮光晃动,看来是追兵追上来了。
陆雷不能任由师父的身体遭人凌辱,而此刻又来不及掩埋,所以陆雷赶紧跪在地上给师父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用师父的袖口,裤子和腰带绑上几个石头,再抱起师父的尸体,走入河中,等到了水深处这才松手,眼含热泪,游向河对岸。
因为陆雷何等聪明,他知道这些人这么快追上来定然是因为师父的血液沿途滴在地上,才让这些人跟踪至此,此时天色已晚,自己将师父的尸体沉入水中,而自己过河之后,追兵再想追就难了。
所以,陆雷过河之后,拧干衣服上的水,沿着河边向上游走了有五里地,这才又渡水回来,往云龙镇返回。
陆雷施展轻功,可是要提防是否有追兵,因此不能很快前进,约摸五更过后天已泛白才回到云龙镇。
虽然此刻是夏末秋初,气温尚好,但是这一天的经历,加上湿衣夜行,到家之时,陆雷整个人已经是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像是感了风寒。他不敢惊动母亲,悄悄地回自己房间。好巧不巧,店里的住店伙计陆鸣正好起夜上茅房回来,见陆雷这个时间哆哆嗦嗦,满身狼狈地回来,还甚觉纳闷,见陆雷进房关上门,他也摇摇头回自己屋里去了。
陆雷进房之后,先是脱下衣服晾在一边,拿出师父留给自己的东西,原来是一块一寸大小的大刀形状的白玉,雕工很是细腻,这个玉看来年代久远,已经被磨得圆润光滑了,陆雷不知道此物何用,但是既然是师父唯一的遗物,定要收好,但是又不知藏在何处为好,便双手紧攥放于胸前。
此时仔细回想师父临死之前说的话“去华山,华山凌霄观,就说你是我的徒弟,给他看这个东西,自然有人,有人……”,华山?华山凌霄观是什么地方,从没听师父提起过啊。然后顿觉整个人头重脚轻,浑身酸疼,加之心中愤恨恐惧,一时间竟然猛地趴到床上,昏睡过去。
到了早晨,孙二娘起来忙活开店事宜,孙二娘还不知陆雷回家之事。突然就听镇子上一阵喧哗杂乱之声,便出店门查看,只见镇子突然闯进来一队军兵,而且天雄军驻军不敢拦截,乖乖呆立在原处,不知道这些军兵是何人。
为首的四人骑着高头大马,顶盔冠甲,中间还有一顶凉轿,轿子上躺坐一人,军裤军靴,上身着白杉,头的右侧包扎起来,身上也包着厚厚的棉布,看来头和胸口都受了伤害。这五人正是陆雷昨晚在道观所见自称唐门五杰的五个人。
这些人不知道如何知会了天雄军驻军,此刻天雄军驻军统领也正赶来,在四人面前俯首帖耳,听候调遣。
只见骑马中的一人,用手中马鞭一指,示意军士将百姓聚集过来,军士便挨家挨户地叫人到镇子广场集中。
等人差不多到齐,就见一名军士拿着两幅画像,走出人群,喊话道:“这两个人,你们见过没有?这个是云龙山道观的老道,此人姓侯名岳,是朝廷重犯,我们奉命捉拿此人,昨天已将此人重创,但是让他跑掉了,你们如果见过此人,立刻说出此人去向的有重赏!”
这个画像之人正是陆雷的师父疯癫老道的模样,军士说罢又一指另一个年轻画像说道:“这个人不知道和这侯岳什么关系,但想必是同党,知道此人动向的速速报来!”而这个画像俨然就是陆雷,画像的人画功不错,画得十分相像。
陆雷是疯癫老道的弟子,镇上无人不知啊,所以众人一同看向了孙二娘这里。
孙二娘慌了,只见镇民都望向自己这一边,自己顿时不知所措,也说不出话来。
为首骑马的一人从马上下来,此人左脸有一个铜钱大小圆形的烫伤,他接过军士手中的画像,径直走到孙二娘面前,把画像往前一递,说道:
“你认识这个人吧,此人现在何处?”
孙二娘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赶紧搪塞道:
“军爷,我辨别不出,不认识你这画像上的人,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烫伤脸面无表情,看看孙二娘身后的伙计,推开孙二娘,走到伙计面前,问道:
“你们呢?认不认识此人?”
好巧不巧,烫伤脸问的正是住店伙计陆鸣,陆鸣是个忠厚老实,略显愚笨之人,虽然此刻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本能告诉他要保护东家少爷,所以,他支支吾吾不说话。
烫伤脸眼睛一立,怒气恐吓道:
“你要是不说,小心你的脑袋!”
陆鸣正琢磨应该怎么保护少爷呢,对方这一声吼叫,他被吓得脱口而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