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曲罢，睁开眼，周围一切陌生又熟悉……

他知道，都是妄想。

“唉……”

看了看天色，他起身拍拍衣裳准备离开，也拒绝了两女留饭。

“姜郎，且慢——”娈宴追上来，抬眼直勾勾看着姜烛之脸孔，仿佛要把这张硬朗的面容刻入脑海，好一下她才道：“三日后晌午，我要启程回玉都，到时，姜郎可否来送送我？”

“我若有空便会来，你若等不到我，那便是没空，直接走即可。”

“姜郎若有事，差人知会，我不急于一时，等也无妨。”

“我不喜欢让人等，该走你就走，别让我心生遗憾和愧疚……”

“回头我若来，姜郎可会等我迎我？”

“我若答应了，那必然会等，没答应就别自作多情。”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硬，让人心里不舒服。

即便这样，娈宴还是捏着手绢，仍旧期许看着姜烛之。

这把姜烛之看怕了，侧过头去。

“我与你说，我现在生活不定，不知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你……你若真感恩于我救你，想与我做朋友，那便理解一二。”

“姜郎且去，回头若能来，我便等一程。”

“若不能来呢。”

“我也等一程。”

“你且等，我尽量。”

淡淡交代几句，姜烛之方才结束今日出行。

今天出汗许多，本来想去洗个澡的，可一想到去晚了，那澡堂里的水浑浊得还不如运河，便想着忍一忍明天再去。

回到石佛庙时刚好傍晚。

姜烛之照例，坐在石佛庙前堂台阶上，待人差不多，便由邹伯当开始，拿着花名册点卯，看看还有谁没回来，然后开始每日分钱大会和总结。

分钱是开心的，总结也挺开心。

乍看是每个人分享每天的见闻，有趣没趣都图一乐呵。

也当是茶余饭后的话头与谈资。

“老邹，现在咱们七巷帮底钱开始多了，你得想方设法扩大地盘，招兵买了了，兄弟们不能这么下去，得往正规方向走。”

今日城内风平浪静，总结很快结束。

屋子里闷热，姜烛之就拉着邹伯当在门口聊接下来安排。

“正规方向走？”

“是，正规方向走，给你——”

“这是啥？”

“我今日想的一份计划。”

今天在岁宁坊时，趁着有纸笔也有时间，他便写了些东西。

邹伯当这个老童生是识字的，也懂道理，看得明白。

这计划的内容是，从明天开始起，每人每天中午饭和晚饭两顿，由七巷帮出钱来安排，每人每天早上要进行晨练，晚上回来休息，要由邹伯当进行基本的认字和数学，每隔一段时间，所有乞丐必须洗澡清理卫生。

石佛庙要清理和修整，不得破败的地方修葺一下。

把茅坑想方设法清理一下，回头统一拉在一个地方。

在前堂和中庭盖点棚屋，搭点大通铺，置办一些干净洗漱用具。

要开始拓展地盘，开始吸纳新人。

业绩好的给准备固定的卖声活计，得开始脱掉身上乞丐装。

邹伯当看完后先是一喜，旋即忧虑了起来：“帮主，这计划是好的，可步子太大了，容易扯着蛋。”

姜烛之知道，他说的是七巷帮里目前业务短缺。

光靠两家卖声得来的钱这么搞，也很难维持下去。

主要原因不是钱少，是卖声契书都是一段时间一段时间签的。

人家也许要了一个月就不要了呢。

这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