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彤据此仍暗暗坚持她“不好好吃饭”、“营养不良”的想法。她又没忍住多看了老板几眼:
嗯,营养不良,但还是好看啊!
快到十点,顾客渐渐少了,李攀觉得有些困,想盘完货后早点回去睡觉。今天不知怎么了,明明也没在外面怎么跑,情绪又低迷乏累起来。
自己当老板就这点好,想休息了,拍拍屁股随时走人——当然,这只是偶尔幻想的美梦。
她傍晚回来时其实就已经累得不行,可是租了店面做着生意,要是关了门,水电费等各种花销照样跟你算,她现在手上的现金有限,只能从傍晚强撑到现在,多赚一点是一点。
其实自己做老板反而更难熬,要考虑顾及的事情更全,但至少能自己拿主意,对李攀来说,这就足够自由了。
方子彤和她一起收拾店里店外,许采芝远远见她俩在忙活,知道李攀要关门了,也开始收整自己的东西。
李攀每天开店会把水之类能见光又热销的货搬到店外,给店里腾大空间方便人走动,也能招揽顾客,到了晚上收店就得搬回去。而许采芝本身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很快就先关店背着包来找李攀了。
李攀拉下闸门,锁好后又往上提,检查了两遍确认已经锁好了,和她俩一起走回去。
回到平房前,跨过院子,李攀推开客厅的木门,一头扑到沙发上。
躺了一会,意识就开始迷糊。怕自己睡着了,她挣扎着爬起来想快速洗澡睡觉。
十分钟后,洗漱完毕。
然而洗完澡,那点困倦也连带着被冲进下水道去了,她现在精神得不行……在床上左摊右翻了一个小时,毫无睡意。
李攀睡眠一向不好,直到几个月前盘下超市,开始忙着装修、办烟草证、联系新的渠道供应商、选品进货、配置收银系统等等一系列事情,整个人忙得晕头转向,身体累反而一沾床就能睡,第二天精神满满干劲十足。
最近超市开始平稳运行起来,事情少了一些,她又恢复到入睡困难的状态了。今天难得有一次犯困,洗了个澡全毁了。她莫名生气起来,狠狠地锤了两下床,床垫沉默地忍吞下她的无端责难。
她泄了气,爬起身从睡觉的房间走出来,又跨过门槛走进客厅那间房,重新开了客厅的灯。
这间旧屋的格局类似那种农村常见的自建平房,进门正对的是院子,院中靠右墙那端有简易的淋浴间和卫生间,门的左侧是土灶厨房,但李攀从来没用过。而里屋的三间房彼此独立,都排列在院子的左侧。都向着这个院子。
她盘腿坐在客厅地上铺的瑜伽垫,伸手从矮桌上抽过本书翻了起来。
看了半个小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噼啪”,随后黑暗接管了这里——灯坏了。
没有亮光,没有声音。她手机在房间里,幸好客厅和房间里都备有小手电以防停电。
李攀摸到手电筒,打着灯去了睡觉的房间,找到手机后给周泽逸发了条灯泡坏了的消息。
几分钟后她才突然想起来,好像现在那个摧花犯才是她的房东,但自己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果不其然,周泽逸给她回消息了:[小攀,我给你穆山的微信吧,以后房子的事情你找他比较好。]
周泽逸:[你别误会,我不是嫌麻烦。主要是我本来就越俎代庖,现在房主是他,我再多事,不好。]
经过上回和张穆山在饭店聚的那一遭,周泽逸意识到这个表弟还是在意这房子的,他本来就因为要钱的事情有些难堪,现在对这屋子的事情避之不及,怕张穆山误会他还打着屋子的主意。
但李攀实在不想去联系那个“穆山”,她已经开始考虑重新换个房子了。
见李攀迟迟没有回复,周泽逸直接打来电话,被李攀挂断了。
李攀正要打字回复他,对面先弹来消息:[你没事吧,我现在给你带个大灯过去。一会儿我跟穆山说下,让他明天找人给你换。]
李攀:[不用了,我有灯。我自己处理就行,你休息吧。]
对面没回了。
这屋子比较旧,李攀才住了几个月,到处是问题,水管滴漏,下水道淤堵,墙壁掉皮等等,但除了复杂的电路故障找过一次外援,其他都是李攀自己动手解决的,很少去麻烦周泽逸。
她为了修这个破破烂烂的家还买了一堆的维修工具,生料带、各种型号的螺丝刀、扳手、镊子、电笔、连疏通剂和墙漆也买了。
本来灯泡坏了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事,可是一来她现在对这个家少了点感情,二来……她还没进化到三米高,没法蹦到屋顶去换灯泡。
等等,超市里不就有梯子么?晚上脑子糊糊涂涂,怎么把它给忘了。明天晚上回来,把超市的梯子搬过来再换。
李攀瞥了一眼桌上的书,现在既不想打着手电筒看书,也睡不着觉,干脆出门吹会儿风得了。
鉴于这条巷子只有她一户住了人,睡衣也不想换了,她握着手电迈出了门。
这屋后是一片荒地,之前应该是农田,只是这巷子里的人都搬走了没人打理,也就被杂草霸占了地界。李攀望着这片田,琢磨着以后要不要在这里种点菜。
她站了一会儿有点累,又蹲下来,眼神流连在这片荒地之间,慢慢失焦——她又开始无意识发呆了。
不知道呆了多久,发丝被风吹得乱跳,时不时打在她脸上,惹得一阵发痒。在晚风的安抚下,她终于又酝酿出了困意。
“咚咚咚!”身后蓦地响起几声毫不惜力的敲门声。
李攀一下子醒个激灵,于是极其恼火地回头,打开手电照着来人愤怒地吼:“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