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入冬,寒霜开始频繁落下,腊月的梅花在皑皑白雪中抖擞地舒展身躯,向世人诉说着它数载如一日等待绽开的孤寒傲骨。
暖炉尽开的和月殿内,不满四岁的小于禾正被师兄师姐们“逼”着认人。小于禾都能认她师父许久了,却从未见她喊过他们。
姬芜笑颜如玉:“小禾,还记不记得姬芜姐姐,我昨日刚给你做过雪莲羹吃的。”
叶天先是一脸摒弃道:“谁啊你,谁会记得你个大脸盘子,”随即笑眯眯眨着眼睛,“小禾,我是俊俏无比的叶天师兄,你应该记得我的吧。”
“诶,谁是大脸盘子你给我说清楚!”姬芜揪着叶天的耳朵边走出大门边嚷嚷,“出去收拾你!”
黎秋看着这两个几百年如一日的活宝,摇了摇头。继而面向小于禾,也忍不住开口道:“小禾,我是黎秋哥哥,你可能认得我?”一向冷静的面瘫脸此时却飞上一抹可疑的红晕,也似不好意思。
小于禾嘴里咬着姬芜送来的蜜酿饼,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师兄师姐们好奇怪,她早就认人了,只是不想说而已,他们看不出来吗?
众人若是知道小于禾内心所想,定是哭笑不得,她从不叫人他们怎么知道?不过小于禾鲜少说话的性子却是十足十地随了那位。
天昙五十一年。
彼时池塘里的青莲正盛,小于禾开始学识字,比同龄人更快渡过玩性的她竟能正经非常地坐于石凳上,手压宣纸,提笔学字。
某日静心亭上,小于禾正凝神写着自己的名字呢,于君知走了过来,看着纸上的字,俊逸出尘的脸上眉毛微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嗯。”小于禾练字喜静,此时师父出现也只是淡淡应了声。
“那师父的名字你会写吗?”于君知笑着问道,语气却不自觉轻带调侃。
“简单。”小于禾言简意赅。
她并无夸大,最近几个月师父忙,不常出现,她早就照着叶天师兄从外头带来的话本学了许多字,如今写着自己的名字不过是想多练练字体,首当写好的,便是名字吧。
听这话,于君知脸上不禁浮出笑意:“哦?那小禾写给师父看好吗?师父想看。”
小于禾狐疑地看了眼师父,只能端笔,一板一眼地在那空白的纸上写上“于君知”三个大字。
看着那稚嫩的笔锋,亭上那少年郎模样的俊美男子眼里的笑意愈发难掩。
凉亭外远远望去,一人一娃的画面好似绘出的人间水墨画,直让周围的大朵大朵盛开的莲花都只能做陪衬。
天昙五十三年。
转眼间,小于禾已是八岁的光景。她听师兄师姐们说今年便可以开始学武了,师父要求背会的文书她早都习遍了,只盼着什么时候能学学术法。
这日小于禾在屋内描摹名作,姬芜推开门,语气略显低落:“小禾,去一趟显德殿吧。你师父唤你有事。”
于禾看了眼师姐,点了点头。她将笔砚归置好,拂了拂粉色的衣角起身走去。
显德殿上。
女孩跪在地上,淡眸凝着一身玄服的师父,师父今日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坐在留檀椅上看着她,眼神带了点她看不懂的情绪。
于君知看着一天天长大的于禾,明知道还是会有这么一天,为什么现在会开始舍不得。是……因为那天吗?
他安慰着自己默道这都是迟早的事情,内敛了神色,正声说:“于禾,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开始学术法了。你可对这方面有认识?”
于禾摇了摇头,师兄师姐们从来不提关于学武的事,这几年她问起来他们也只是含糊其辞说长大再学,不必着急。
即使心头存疑,但是每每深究,师兄师姐们就爱带着她去做游戏吃糕点,久而久之,她知道他们并无告知的意思,也就不问了。
“师父,师兄师姐为何不想让我习武啊?”于禾稚气的声音带着一丝真切的困惑。
于君知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养大的娃娃,心里微叹:
她哪里知道,她的师兄师姐们不想让她习武,是他们潜意识里认为她习武后就该到出去的年纪了,他们自是不舍得。
于君知起身走向于禾,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开口:
“宗门从今日开始,便会开始教你自保的本事,但有两件事你要答应师父。”
“师父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