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住得比较舒心,施尔常还是住在了上次他来新民府处理秦啸天事件时的那个大旅馆里。当然,这是新民府知府特意安排的。因为,新民府的军事事宜都是这个新贵的管辖范围。更何况他还是徐世昌的外甥?但与上次有所区别的是,现在这所旅馆的警卫布置异常森严罢了。
秦啸天自从那次和施尔常打了交道之后便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当时,如若不是王金铭、冯玉祥等结拜兄弟等人设计救了自己的话,说不定自己早被这个人给投到监狱里,或是交到日本人手里去了。现在,他又来到了新民府。这家伙为什么要找自己?他究竟要干些什么呢?秦啸天在去旅馆的路上想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答案。但肯定的是,这小子没安什么好心!
施尔常所住的旅馆到了。大门口站着四个威风凛凛的卫兵旅馆里所有的房客都被撵了出去,偌大的旅馆只有他和他的卫队霸占着。秦啸天确实不想见施尔常。但有张绍增的命令,秦啸天不得不走向了旅馆大门。
刚到大门口,秦啸天却被一个队官模样的人拦住了。这人脸上挂着一丝傲慢的神情,昂首问道:“你是哪一部分的?”
秦啸天向来讨厌这种狗仗人势之类的人物,他不屑一顾地说道:“你们的主子施尔常想要见我。”
“施大人要见你?我们可不知道。”
秦啸天用手指着自己肩上的军衔,说道:“我可是中等第一级的正参领,你这个下等第二级的小队官见到我为什么不行军礼?”
那个队官看样子跟主人狐假虎威地惯了,依旧不屑地说:“哼,我们是东三省总督府警卫队的,没命令谁也不得进入。正参领也不行!”
“怎么,不让我进?那我太谢谢你了。我正不想进去呢!”秦啸天说完,转身离去。
一个副官推开门迎了出来,喊道:“请留步!您就是新军第二十镇侦缉处的秦主官吧?”
秦啸天回过身来:“是我。”
“秦主官,施大人叫我在这里候着您。”
“候着我?”秦啸天一指那位队官,“你们的人不让我进去啊。”
“混蛋!”副官呵斥着那些卫兵们,“施大人的客人你们也敢拦?”
队官解释道:“您没有通知我们,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新军高级军官,你们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副官训斥完卫兵们之后,又对秦啸天说,“秦主官,您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您下次来的时候,他们就不敢拦着您了。请随我来。”
“好吧。”秦啸天瞪了一眼那位队官之后,也摆出傲慢的架势,倒背着手跟着那个副官走向了施尔常所在的房间。
房间内,施尔常正凑在一台西洋唱机前摇头晃脑地听着西洋流行乐曲。施尔常是今天一大早就到了新民府的。以往,他乘坐舒适的火车来回公干。可这次,不知是他心血来潮,还是他要显示一些威风。他带着上百人的稽查队伍骑马从奉天赶到了这里。也许,他是为了去沿途的军营里联络人而方便的吧。
施尔常一见秦啸天推门进来,立刻关掉了唱机,起身相迎:“啊,原来是秦主官大驾光临。我刚从潘榘楹协统那里出来,才知道你升了侦缉处主官了呢。恭喜啊。”
秦啸天没有说话。他坐在了施尔常眼前的那把椅子上。一股浓烈的胭脂粉的香气扑面而来。秦啸天皱了皱鼻子。他抬头望着施尔常,只见他头发上抹得几乎快要流下来的发油让他那原本就稀疏的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女人气就更足了。这次,施尔常没有穿军装,一身笔直的条纹西装再配上他那黄白相间的皮鞋,标榜着他是一个新派人物。但他的骨子里却是一个顽固的保皇党。
施尔常说了话:“你我上次一别,可好?”
“还是老样子。”秦啸天不冷不热地说。
施尔常扔给秦啸天一支墨西哥进口的雪茄烟后,自己又抽出一支,用那法国打火机优雅地点着。他深吸了一口,并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那烟圈向秦啸天飘了过来,仿佛会将秦啸天套起来似的。
“怎么你不吸?”
“不会。”
“都是新军侦缉处的主官了,该学学这个,以后交际场上用得着。”施尔常见秦啸天说话冷冰冰的,又说,“上次你打了日本人。你看那事闹得多大?若不是我暗中相助,恐怕秦主官的处境可是不妙了。”
秦啸天讥讽道:“我原以为是我的结拜兄弟和第二十镇全体官兵救了我。如果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是施主官帮我度过难关的。看样子,我得好好感谢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