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绣点清数银，软语问询：“敢问客官的姊妹身量何如？”

“同我兄长身形仿佛。”

“哦？”娇娘恍悟，径直绕回柜面取衣，“客官请先验检，若无问题，妾身为客官叠装。”

玖黎于柜前检查衣裙。

一驾油蓬马车停在织罗坊外，有人下车，长袍短须，迈步进门。

掌绣见人挂笑，热情招呼：“徐管事，怎么是您来？”

“苏掌绣。”来人拱手回礼，“我来取三姑娘求订的明罗灯纱，这是凭据。”

娇娘端呈早已准备好的锦盒，接过凭条合对，确认无误。“盒里便是府上要的灯纱，您先验看。”

徐管事掀开锦盒细瞧，赞道：“辛苦掌绣，您这手艺是越发精湛了。”

“可不敢昧下苦劳。我一把年岁的人，哪里还能熬得住活。这料子娇贵，是衣坊最好的三位绣娘推掉小活，连夜赶出来的。”娇娘说着，还伸手连拍心口，略带庆幸地讲：“幸好是赶上了时辰。否则，都不知该如何同三姑娘交代。”

“实在对不住。”徐管事放下红封，签字留名，“这是尾金，您点点数？”

“都是老主顾了，信得过。”

“近日府中喜事不少，夫人开口给姑娘们多添两身换季的衣裳，我正思量就在这儿一起定下，也省俭些烦扰。用料尽管挑好的来，依姑娘们的喜好为主。”

“成！必定让几位姑娘都满意。”苏掌绣欣喜捧场，应允下来。

“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掌绣作势送人出门。

管事推辞几句，折返上车打道回府。

苏娇娘送别贵客，转身捂着脸卸掉假笑，松缓，散漫。

“小客官验完衣裳了么？我帮你叠起来？”

玖黎顿时收神，道：“谢谢苏姐姐。”

“噗！”娇娘是不想如此失态，奈何小娃儿如此擅长逗人欢心，止不住这笑。

女孩又瞄几眼前门，星眸炯炯，尽是好奇和期待。

此刻店内无他人，苏掌绣不介意多聊两句。

修长的手一指门外，“喏…柏城的高门大户，出手阔绰。给自家姑娘订张灯纱，都要用明罗织法。”苏掌绣光是提及就想叹气，“明罗纱啊！织罗坊的传承之本、压箱之技，居然用来制、灯、纱？即便是织来祈福用，但终究，要燃灯放飞，灯熄纱毀。”可惜了好东西。

“燃灯、放飞？”灯，玖黎见过，无仙灵之力还能腾空的灯，倒是不曾遇着。

“今夜游灯会，这不是明日仙门选徒，城府会遵旧例分些仙人赐下的仙露给城民，说是祈福，其实只能算个安人心的好兆头罢了。有无仙缘，哪是这般容易更改的？”娇娘苦水淹喉，随口解释。

云里雾绕的前言后语，女孩掰着手指梳理顺序，“仙门选徒要先祈福，祈福…要放灯…？”

仙宗——放灯——修行？怎么感觉不太靠谱呢？

苏掌绣见娃儿懵懂反被误导，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通过测考才能入仙门，祈福什么的就像许了个愿望，没法改变结果。”

玖黎听懂了，“想入仙门直接去测考，许愿不管用。”

“这回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