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酒醒十分,叶衍在残留温情的房里踱步,略显焦躁。初竹已随那人走了一个时辰了,半点消息得不到的他愈发难捱。
他怎么也不曾想到,介于允夫人只请了她一人,留他在房里孤孤单单。
思虑良久,叶衍终究是披上大衣往大殿走去。
行至半路,忽地衣袂飘过,一把折扇挡了他的去路。
叶衍倏地显露杀气,待看清来人又消散无影,这不是那个问路的傻子吗?
青衣男折扇挡脸,一脸怨念地瞪他,怒斥道:“你个小流氓,竟给我堂堂公子指错路!”
先前醋意冲昏头脑,竟忘了这等事。见他风尘仆仆,初竹的卧房安置在最里,想必的确是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
叶衍沉下心,问道:“你找她有事?”
青衣男皱皱眉,反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你先回答。”
“我不,当做你耍我的代价。”
叶衍觉得好笑,他干嘛要和一个傻子纠缠不清?
转身欲走,青衣男眼疾手快使折扇拦住去路,叶衍反将一军,背过身以小臂挡下轻柔的扇沿。
青衣男迟钝几分,兴许看出了叶衍的身手,连着几招认真起来,不堪一击的折扇如同灌了铁般沉重,打得叶衍连连后退。
“嘶。”
青衣男摸着叶衍擦伤青肿的脸,置身事外倍感可惜地叹道:“可惜了,这么俊的一张脸。”
叶衍漠视他假惺惺的关心,打开他故意往他伤处使力按的手,问道:“你谁,风云派的?”
青衣男不屑地嘁了一声,摇着折扇说道:“我才不是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公子。倒是你小子,看不出身手这么好啊。”
少年拍拍衣袖,拂去满身尘灰,戏言道:“是比你好几分。”
随即便受了一打,青衣男故端着一副育人子弟的行头,朝挨打后愤懑不平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叶衍阴笑道:“我就当你是个流氓。快交代,初竹现今在何处?”
叶衍不以为意,白眼附道:“你慌甚,赶着取人性命?”
“快些,耽误了事你个流氓可担不起,我是在救你。”话虽如此,他未见一分一毫的慌张。
谈不上半信半疑,叶衍根本就觉得他是个“喝醉”的大汉,撇开他就要走。
“嘿,你知道我是谁吗?”青衣男追上几步,打趣道,“小流氓走得挺快。”
叶衍耷拉着嘴,不爽地瞪他,“不知道,没兴趣……我不是断袖。”
青衣男“呸”了一声,骂道:“谁要跟你卿卿我我,我就问个路,你还倔起了啊?本少主从小到大,除了司马俨就没见过你这样横的。”
眼见青衣男儒雅的外表被他撕碎,撸起衣袖就要挥拳,叶衍忽地举手求饶,喊住:“等!我告诉你好了,在、在那里!”
他倒是指了个方向,青衣男半信半疑,挑眉问道:“确定?”
叶衍点头:“确定,千真万确。”
青衣男傲娇地哼了声,摇着扇子走去,嘟囔道:“早说不就好了。”
走后叶衍变为阴鸷的脸色,那人说“本少主”“司马俨”,认识初竹。
看过的线报里,既是少主又是二人好友的,便是万敛派少掌门殷池傲。
不远万里来此地,一来便寻初竹,属实蹊跷。
叶衍拉紧大衣,背身往反方向去,捏了法决,隐匿在黑夜中。
“已至风云山,途遇殷池傲。”
初竹、司马俨和殷池傲都曾提到的雪池不过是风云派自家的“后院”,凡有大病重伤者,经此一过,便可如初。
此言甚是夸张,初竹早年深受魂灵叨扰,每逢灵力衰微之日,魂灵便如无头苍蝇,灵流乱撞,叫苦不迭。
可修习之人过雪池必先经身心折磨,过了雪池,即可疗愈。
殷池傲赶来的目的就是助初竹过池,只有过池,魂灵才可能彻底归顺。
初竹本不想过池,无人护送,但今日允夫人请,竟是邀她过池。
行至半路,初竹甚至还未解开被封住的灵脉,又见安连庙诸位神色严峻,不曾求助于他们。
只见到了一处深山隐蔽之处,头戴金钗的允夫人皱着依旧秀气的柳眉,覆手于法印之上,收回了禁制。
不过堂堂后山禁处,不允外人而进,一直冷脸的允夫人下令,明尚耀带路,华洛与初竹跟从。
踏进禁地的那刻,初竹便感受到了魂灵的冲动,仍在可控范围内。
三人借着沿路的火光,行走于林中小路。
初竹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明知她不可能过池,竟是说服了允夫人强制她过池,美名其曰提升功力,实则令她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