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三人(2 / 2)皆逆首页

一道白光闪过,这一幕对它来说好熟悉,不久前它也是被一道光斩断了生机,那道光黑得像是持续百年的黑夜。

绯黑色的气息钻出了和身体分离的丑陋脑袋,试图向着上方最后一点没消散的绯云逃去,却被一只手轻易攥住了,无法逃离半分。

“刚好给师兄带个礼物。”白衣仙人心里想着,随手拿出一个瓶子,拨开瓶塞,把这股不祥气息扔了进去。

“这是上面拨下来的赈灾款,”一个袋子落在了疤脸男人的面前,“以及一点歉意…”

最后的半句话语落下,白衣仙人再次消失,连带着女人和两具怪物的尸体一起不见了踪影。

疤脸男子捡起了那布袋,沉重的分量让他差点没拿稳,慢慢拉开了上面的系绳,淡淡绯色云彩照射下的是三枚金锭。他颤抖着拿出了一枚,忍不住用牙咬了一下,看着清晰的牙印,咧嘴笑了起来。

……

“继续走吧。”令人安心的飘渺声音再次传来。

看着重新出现的季先生,女孩没有多问,继续向着北方走去。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我叫陈月白,耳东陈,月亮的月,白色的白。”

“名字不错,他呢?”

“陈夜,黑色的夜。”

“你们是兄妹?”

“嗯…”

“听村子里的人说,你们不是这里的人?”

“以前和阿夜住在望阳城的救济院里,去年七月十二…”陈月白皱着眉头,去年才发生过的事,怎么就回忆不起来具体细节了,“醒过来的时候,阿夜背着我就在村子里了,具体的情况先生得问他。”

季先生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女孩,思考着什么,“望阳风害?一年之内遇到两次不同的三灾,但都又活了下来,难说是幸运还是倒霉…”

二人有一茬没一茬的搭话间,几分钟便走完了三四十里的路程。

陈月白看着四周依旧盛开着的紫色野花,缓缓停下了脚步。

许是在荒野几乎最深处的原因,这些野花侥幸在这场遍布北荒的殒火中幸存了下来。

季先生则有些不解,明明是紫色的花朵,为何要叫做白头翁?

女孩蹲下身开始刨土,泥土里细小的尖锐石块给她的手掌平添了许多血痕,她毫不在意,继续努力着。

“仙人,您能放我下来吗。”少年醒转了过来,疼痛已经不再折磨着他,但身体依旧有些脱力。

季先生点了点头,“以后称呼我季先生就行。”

“谢谢您,先生。”

不清楚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但少年明白这位先生选择救了他们,漆黑刀鞘也少有的安静,礼貌地感谢过好心的先生后,他忍着疲惫拿起刀鞘与妹妹一同刨起了坑,随着他的加入,土坑变大的速度明显快了一些。

绯色的云彩消失后,六月的北地也恢复了正常,夜色渐渐降临。

季先生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帮助兄妹俩,夜晚出没频繁的野兽,没有一头胆敢靠近这附近。

直到明月高悬正中,陈夜和陈月白两人终于挖出了一个大小和老人差不多的土坑,他们用衣服擦了擦满是鲜血和泥土的手,合力抬起了老人,最后看着那熟悉慈祥的脸庞,为他摘下了几朵老头翁花放在了胸前。

待到月亮又倚了三分,荒野中已没了老人的身影,只有一片土壤被翻动的痕迹,以及简陋的木牌上血色的“陈安之墓”,诉说着他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兄妹二人跪在地上闭目为老人祈祷着,鲜血淋漓的手掌恢复如初。

季先生也为老人点了三柱香,拿出一块石质的黑色小碑,虚画着什么后埋进了土里,远方瑟瑟发抖的野兽心中更加惊惧,在本能的指引下朝着别处逃遁。

温和的清风拂过了兄妹俩的脸颊,似是老人为他们擦去了泪水,几片紫色的花瓣随之飘飞了起来,只剩下长满老人白发般柔毛的花葶与叶柄。

空中的玉盘缓缓西垂,眼前出现的是挂着“拒北城”三字的宏伟城墙。

下一瞬,兄妹俩被带着出现在了一处屋子之内,深夜时分,这间屋子依旧点着明灯,瘦高男子在屋内旁焦急地踱步,看到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和两个小小的人影后,他神色舒展,连忙搬着两把长凳走了过来。

“先生,您总算回来了,在下都准备派人出去找您了。”瘦高男子一脸笑容地说到,好奇地打量着没见过的兄妹俩。

瘦弱的身材,满是污渍的脸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应该还算端正,脸上的泪痕证明不久前才哭过,皮肤虽然粗糙,但也不像是常年风吹日晒的样子,衣服上除了脏污还有泥土和血痕,男孩有些病恹恹的,先生看他们可怜带了回来?运气还真好啊…

“带他们去休息吧,县志在这里吗?”季先生的声音打断了瘦高男人的猜测。

“在的在的,我这就取来,您先屋里坐。”瘦高男子小跑着进入了内堂,不一会就揣着一本书,带着一对仆人装扮的男女走了出来。

那对仆人引着兄妹俩朝边上的偏房走去,原本无光的偏房,有两间亮起了油灯的光芒。

男子把县志放在了桌子上,往墨痕干裂的砚台里倒了些清水,拿起墨条磨了起来,随后用手指蘸了蘸水,拿出了一张空白的宣纸,准备记录下先生的话语。

“汉历五七四年六月,北荒殒火,死者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