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脑子里只剩下了惊讶,尽管他们听不见仙人对女孩说了什么,但动作里的温柔即便是他们也能察觉,故事里都高高在上的居然如此的平易近人?
“大仙,那小子是…”能说话了的王二牛,连忙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不是。”冷漠的声音传来。
他还想争辩什么,却再难开口。
一道道的目光射向了他们,眼神中带着的实质性仇恨要将他们粉身碎骨。
“老子就是死,也要杀了这俩狗杂碎,让他们给老叔偿命!”
疤脸男子心里有了决断,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等到仙人离开之后,他立马动手。
“殒火之日,万契皆伪。”白衣仙人毫无征兆地说了一句话,“所以,你不用死。”
“还有,你的想法很好。”
迷茫的村民中,疤脸男子对白衣仙人愈加敬畏。
仙人没有指名道姓,但他明白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看向了身边的铁锄,手里的力道又大了三分。
女孩没有在意这边的情况,只是沉默着走向了老人,看着他依旧那副慈祥微笑的模样,指甲深深扣入了掌心,鲜血随着泪水,无声地落向寂静的大地。
“爷爷,我们走吧。”
她原本只是尝试扶起老人,没想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会是那么地轻,瘦弱的她轻而易举地背起了曾背起她的人。
昏迷的少年已经漂浮在了季先生身边,脸上有着从未见过的平静。
季先生对着女孩点了点头,跟着她一步一步朝荒野深处走去。
王二牛不再抱有什么妄想,故事里的仙人对他们这些凡人明明应该是毫不在意的,为何这一位的一举一动里,充斥着对他的厌恶。
莫名的话语再次浮现,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仙人能直接读取他的记忆?
逐渐远去的几道背影,朝着自己走来的伤疤脸男子,还有这依旧无法动弹的身体。
“报应,这就来了吗?。”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有些释然地迎接着命运的审判。
刀疤脸男子沉重的一脚直接把动弹不得的王二牛踹翻在地,随后拿起手里的铁锄就狠狠砸向了对方的身体。
铁器与肉体碰撞的声音连带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响起,刀疤脸男子下意识一阵颤抖,意料中灼烧血管的痛苦果然没有传来,只是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这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刺激与兴奋,这些不正常的情绪爬上了他的心头。
周围的村民看到刀疤脸男子高昂的模样,也多少琢磨明白了此前的话语,一个个捡起了原本用来对抗火焰怪物的农具,狞笑着走向了无法动弹的王二牛夫妇。
听着身后几里地的村子里传来的声音,季先生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些许事情,连忙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女孩看着身边安静漂浮在半空的少年,陷入了思考…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死不了啊!”
明明身上已经没有一根完好的骨头,明明自己已经血肉横飞,明明眼珠子早就被人挖掉了,明明感觉到婆娘早就断了气,王二牛却依旧顽强地活着。
他的意识愈加清醒与强大,甚至能隐隐操控那些已经从他身上掉落的模糊肉块,感受着被人凌迟肢解的身体,却连痛苦的嘶嚎都发不出一声。
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体内流转,强行维持着他的生机。
他已经看不到,看不到周围双目赤红,只知道挥舞武器凌虐他的癫狂村民,也听不到野兽般发泄的咆哮声。
心里只剩下了恨,恨那狗屁神仙的多管闲事,恨那高高在上的鄙夷与恶毒,死都不让他好好死,竟然敢这般折磨他!
好恨,好恨,好恨!报仇!报仇!报仇!
维持着他生机的绯色不祥气息感受到了这份不甘与愤怒,瞬间活跃了起来,开始吸收着他和村民们的强烈恶意,霎时间壮大了起来,颜色也愈发深沉浑浊。
身体开始极速地恢复,没一会就超过了村民们挥舞着农具破坏的速度。
而周围的村民压根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常,只知道重复地手中的动作,咧着嘴疯狂地大笑。
先前残破不堪像是破麻袋一样的身体在恢复的同时长出了许多额外的器官,感受着那充盈的狂暴力量,村民的攻击打在他身上已经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
只有那可恶的禁制依旧在束缚着他的行动,但他能感觉到在绯黑色气息的冲击下,那股无主力量的逐渐减弱。
火焰异兽从王二牛的身体里复苏了,他和它此刻融为了一体,尖锐的牙齿发出难听的摩擦声,三条四节的强壮肢体一次就能拧下三个人的脑袋。
这头混杂的怪物兴奋着,马上,马上就能动了,马上就能吃到美味的脑浆,马上就能杀光这群愚昧的贱民,马上就能找那该死的小鬼和贱人报仇!
突然,村民们像羊群一样散开了。
它的两只眼睛朝不同的方向看去,那些贱民脸上哪还有彻骨的癫狂,只剩下了畏惧与后怕,以及无比的庆幸?
它有限的脑子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为何这些贱民不继续给尊贵的祂提供养料了,直到背后的第三只眼睛看到了一道白色身影。
“犪蠠…”属于人类的一面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求生欲,它试图求饶,发出了极其古怪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