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甚?”许盛没有料想到许安怀会如此回答,只好笑的坐起身,追问。
“自打若悔山庄易主,咱们与其交手数次,未有一胜,此次虽然咱们派去的人多,塞北那些人又是若悔先生的软肋,可不见得苏亦就会成功。”许安怀根据这些年的交手和得来的讯息认真分析,“很显然,嘉善先生离开之后,山庄的所有一切都被迅速接管且更换,即便是其留下的那些桩子这么多年也提供不了甚有用的讯息,属下觉着,山庄已经脱离嘉善先生掌控了。”
许盛没说话,山庄脱离那老虔婆掌控一事,自己早有察觉,只是从来不拿到明面上说,现下连许安怀都察觉出来,想来是蛮明显的。“可月前嘉善先生才来信说山庄一如既往的平静,你如何说?”
许安怀明白,许盛这并不是想听自己的意见,而是其本人有了怀疑却不愿意直接说出来,才讷讷的半晌,“嘉善先生或许对自己的掌控太过自信,并不愿意承认山庄已然不在掌控之内,又或许是,现任庄主阴奉阳违,给嘉善现先生的讯息不过是骗着她玩儿的,并不是实际的状况,极有可能,山庄内的那几棵钉子也被拔除了。”
“照你这么说,苏亦是有去难回了?”许盛的声音有些冰冷,竟是有几分不悦,虽则一开始选人去山庄的时候并未考量直接就定了苏亦,但实际对于苏亦和许安怀之间的抉择历来都是相信苏亦更多一些,虽则此次看似选定苏亦像是放弃,却是因着山庄里的物件若能拿到手上,是不放心许安怀带回来罢了。苏亦若真回不来,对于许盛来说,才是真的可信。
许安怀本人在护卫方面其实更得许盛的欢心,为人不是很聪明,好刀剑,但却忠诚,即便是许盛会因为一些事下些责罚,许盛也从来只听许盛的。但苏亦却不同,苏亦懂得举一反三,看着是自己的贴身护卫,但却有自己的想法,在多次的对敌过程中,不只是盲目的听旁人讲,而是会自己变通,故而此次才派了苏亦前去,期望能带些不同的答案回到京都,可是如今,即便是许安怀这样的人都想到此次苏亦前去都是凶多吉少,那便是真的有问题了。
许安怀自是瞧见了许盛身上的冷意,知是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再造次,只连忙起身回道:“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许安怀半个老粗,许盛并不能与之计较,只得压下火气,问道:“凉州那处可有讯息?”
“一切安好,最近又抓了几个人,说是到下旬差不多药师就能将新药备齐,到时候新药的效果会最早被送到您手中。”许安怀知晓方才惹怒了许盛,这次的回答变得小心翼翼。
“告知他们万事小心,即便是当地咱们说了算,切记也不可胡来,若事情闹到驾前,那咱们在凉州的准备便功亏一篑了。”许盛对于凉州的担忧并不多,索性当地山高皇帝远,自己并不忧心会发生些甚不好的事情,当地也贫瘠,若非位置重要,实则一年也没有多少油水可捞,故而许盛才将那么多人集结在凉州。
“是,”许安怀小心回答。
许盛听着许安怀的语调倒是笑了。“怎的,就那么一句话,怕了?”
“回大人,不敢。”
“不敢最好,”许盛并不想给许安怀讲自己的想法,但却不想周围人妄自揣测自己的意思,“你与苏亦,跟在我身边最久,自然是希望你们俩能和平共处,纵然你们有龃龉,也不要妨碍正事才好。”
“是。”许安怀恭敬的答道,但心里却有旁的算计。只是这些不需要表现在许盛的面前。
“莫要嘴上回答的好,私下里做旁的。”许盛看向许安怀,那双眼睛仿若要将许安怀看穿,但也就点到为止,旁的,若他犯了忌讳,再议。
灵仙台。
刘嗣带着手下几人在山中两月有余,对于这大山,并爱不起来,初上山时,还未化冻,真的是一脚深一脚浅的踩上来的,灵仙台到山下,有一段石阶路,少部分泥巴路,也是因着早前王铮并无多余钱修葺造成的,即便是刘嗣手中有银钱,化冻前也是寻不来人挑山修葺的,就算是简单的吃食,也是灵仙台上几人下山亲自采买,住了这么久也真的是苦不堪言。
王铮没法子将灵仙台卖掉前,存储的粮食和冬菜甚至是干柴都被曾阳一并买了,给了好几倍的银钱,当日就有一众弟子将储备一丝不落的带走,刘嗣买的,不过是空壳子。至于王铮为甚不留给刘嗣,还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刘嗣如何王铮不想知晓,可王铮确实正儿八经修道的,却还是败给了刘嗣身后的人,故而,憋着一口气,做了如此的“妙事”,才有的此刻,刘嗣看着开不了火的灶台发脾气。
早前苏亦带去的那几个塞北人,食量真的是惊人,即便是这些人上山的时候都背了干粮,可架不住在灵仙台潜伏的久,灵仙台本就少的存粮被消耗的不剩多少,尤其是熏肉更是一丝不剩,刘嗣本想着再下山采买,可自己带上来的人也是怨声载道,即便是如今,刘嗣明知苏亦失败还是一声不吭的守着灵仙台,看着一丝不剩的灶台发脾气。
“不行就下山一趟吧,镇子上有。”一直窝在灶台旁的刘恩开口,“总不能大家都这么饿着。”
“我才挑过,这才不该我去。”说话的是最小的刘亮。显然大家对从山下挑粮食的事都是深恶痛绝。
“要我说,咱们何必来这处,京都也仅仅是许盛一家,那么多世家大族,何必投了他家去?”这是一直反对刘嗣将身家压在许盛身上的刘超开的口。
刘嗣没言语,自然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他们几人,即便是刘嗣身手也不过是将将高出一点点,对于这几位师弟根本没有处置的权利,这会子也只能瞧着几人叹气。
“叹气管什么用,当时信誓旦旦带我们出来享福?就是这种福气?”说话的是刘良,年纪小,却也是最口无遮拦的一个。
刘嗣无奈的看向刘亮,在看看旁人,知晓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只道:“你们也知师父的打算,原本是打算将咱们几个卖往凉州试药的,若非是为了活着,我也不必冒险将你们带出来,如今是活着出来了,可这享福的话也不是我最早说的,是咱们靠到许盛大人之后,许大人亲口说的,如今咱们也是为其办事,若是坚持不下去,于咱们也是不好的。且不说,许大人在京都一手遮天,就是凉州的那些人也足够咱们胆寒的。”
“那因何不住在山下,要到这荒无人烟的山上。”刘超讪讪的开口,“最初让咱们监视那山庄,可也从未告知咱们山庄里的人鲜少出来,咱们莫说监视人家,就算是连个鬼也见不到,早前见过那山庄出来个老头,追了没两步,就被甩开了,与人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还谈什么监视?还不若早早散了,个人该作甚作甚,再不济我还回交州,隐姓埋名都成,这样子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山上,吃也吃不饱,日子过得太艰难了些。”
“咱们上山,也是许大人亲自安排的,你我既已投诚,自然不能再说甚,现如今再走,倒是显得咱们虎头蛇尾了。”刘嗣忍不住想规劝几个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