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悠然就在京都,一天天招摇过市,问一问不就知晓了?”曾阳眼里闪着精光,似乎是想到了甚好笑的事情,一下子抛开了那股死气沉沉。
“你又有甚好主意?”曾阳这个表情往往只在恶作剧的时候出现,安笑心中叹了一口气,为谢悠然默哀。
曾阳没有错过安笑眼中看热闹的神情,转而又瞧了瞧若悔脸上的五彩纷呈,“谢悠然好饮桂酒,好食马肉,找方掌事安排一场,慢慢套话不就知晓了。”曾阳知晓谢悠然用起来酒便会不要命的喝,自然是来了兴致,“左右他钱财有的是,这些年不好女人不好男风,就喜嘴里这一乐,来劲儿了,要想知道甚,不是易如反掌?”
安笑自然也差人注意着谢悠然,自然知晓曾阳说的这些事,不过想了会子,还是有个疑问:“其实自打知晓这么多年谢悠然在京都的言行,我一直有个疑问,依照师父那样的秉性,为甚会将谢悠然养成那般样子,妥妥的纨绔,这么多年如若不是师父那处的钱财支撑着,谢悠然还不知是何种模样。”说罢又将猜想脱口而出,“可若说是养在人前做样子的,那这投入也颇大了些。”
“师父不缺钱倒是真的,只是那谢悠然我在京都也见过,虽则看着混账了些,可实际上还是很有章法的。眉眼与师父属实有些相像,若是师父刻意推出来在人前的,那只能说这位扮的也太像了;可若说师父亲生子在旁处,这么多年明着暗着去寻却没有线索。我琢磨过,将思路反推一下,正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不是真的,才会将谢悠然这么堂而皇之的现于人前。”曾阳想到早些年曾经连着几日在女闾内见过谢悠然,看着放荡,虽则连着几日都宿在女闾,可是却不曾与女闾内的小娘子有实质接触,往往都是将自己喝的烂醉如泥,之后一问三不知,倒头就睡。要知道那间女闾内各个都是花一般的女娘,且都被训练过,如此尚不能从谢悠然嘴里谈查到讯息,就能知晓谢悠然这个人的城府有多深。
“既然觉得谢悠然身份存疑,还是先差人跟着,旁的查不出来,但总归是会有线索,至于那双生子,该审就审,实在问不出来再说旁的整治法子可还行?”若悔瞧着这二人,提了自己的想法,“师父能将他放在京都,定是要用其牵制住别的眼睛,现下我知晓的是,师父早年与皇宫中有人交往甚密,虽则一直不知晓那人是谁,但总归是手上有实权,甚至会影响天子的决策,师父早年带着大师兄去过几次皇宫,想来若是大师兄能清醒咱们也就能知晓是何人。”说话间,若悔也明白刘繇能醒来一事,似乎缥缈了些,虽则有几次,大师兄似乎能短暂想起来一个片段,可却不能将一些大事串联起来,若想知道全貌还是有些困难,但若是师兄一直如如今这般平和,想来也是有希望的。
曾阳听着若悔的话,却起了坏心思,“师父在益州成亲的那位,和离后重新娶了一位女娘,如今膝下三个儿子,长子谢醇,次子杨远,三子谢涛,不过三个儿子,大公子的性情与谢蕴最为相像,二公子谢远正经事上没有正形,三公子谢涛心思足够缜密,在谢蕴的引导下,老大和老三竟是能旗鼓相当的争夺,宅中争斗异常,只是不知为甚从未到京都寻过谢悠然,早年师父虽则说当时并未告知谢蕴谢悠然的事情,但后来咱们专门打听的人回报,谢蕴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这样一个人怎会不知师父当年的状况,又岂会同意师父带着腹中的孩子出走?”
“早年的事情虽则有漏洞,但也过去了这么多年,并不好查,不过师父定然是与谢蕴还有联络,这才是要关心的。”安笑说着话,看向二人,“文阑阁的那处密室对我的吸引力更大些。”
“一样的。”曾阳笑呵呵的,“只是文阑阁如今也进不去,还是待药寮搬完再说吧,不然那小老头又该发脾气了。”
几人正说着话,传来敲门声。
“进。”
听到声音外面的人推开门,进来的是青烜,看见屋内三人,有些诧异,后来还是调整了一下姿态,行了礼,恭敬道,“师父、二位师伯,山下来人了。”
“可说是谁?”
“是镇子上的方掌事带了两人,还有冷翼师兄也回来了。”青烜见过方蕤,但也仅是见过,并不相熟,即便是在山下赶大集的时候遇见,也不过是跟着大一些的师兄或者曾先生打个招呼,并未随着旁人喊干娘或者方大娘。
“可有说来有何事?”曾阳开口问道。
“方掌事只说与方青峰死亡有关。”青烜虽则不知道放青峰是谁,可看着方掌事的模样也知晓定是大事,因为他偷偷瞧见了方掌事有些红肿的眼睛,就像是自己每次惹青宇哭了之后的那般,“那位方掌事眼睛红红的,像是哭鼻子了。”说完话,就盯着眼前的三人,等着回话。
曾阳与安笑都不由的皱眉,并不知晓如今怎的提及了方青峰,“那孩子若是活着,今年也得十四了,”说话的是安笑。
“那便一起去瞧瞧吧。”曾阳说着话起身。
若悔是庄主,虽则平日不需要自己处理这些事,可事关方蕤,出于尊重,自己还是得去瞧瞧,索性也就站起身,冲着青烜道,“你先去回话,让方掌事他们都在尚严所候着。”
“是,师父。”说着话,又给三人行了礼,欢快的跑走。
只是青烜离开后,三人却有一阵子沉默,相互看了看,还是曾阳打破了沉默,“十四年了,莫不是又翻出了甚不得了的隐秘?”
“自然是。本身方青峰当年就死的有些蹊跷,方松柏本人也知晓,只不过当时瞒着方蕤,不过依照方松柏的性子,绝对不会在没有确证之前告知方蕤,定然是今日听说了甚,才会上山。”安笑琢磨了一下,想到山下抓起来的那几人,尤其是刘青,这个与韩冉和安河都有牵扯的女子,有来头,也定然是知晓一些旁人接触不到的隐秘,“那个刘青、安河、柳悠悠,在山下关着,依照韩海的决策,女子都是方蕤在审,显然应当就是这次问出来事儿了。”
“想来也是,方蕤一直都很沉稳,一般状况下也不会上山。”曾阳说着,想到了甚,看向若悔,“还得去请一下大师兄,当年方青峰后面的诊治以及入殓都是大师兄亲自做的,想来方蕤定是会要请大师兄过去询问的。”
若悔与方蕤的接触并不多,除却每年除夕以及端阳节会例行见一次,旁的接触并不多,绝大多数事宜都是曾阳在处置,故而没有异议,只是招呼了一个弟子去请刘繇,连带青烜说的那句话一起交代给那个弟子,一起传达给刘繇。这才与曾阳往尚严所走,倒是安笑,在若悔唤人时就进了山石里。不过,两人显然已经习惯了安笑如此般的行事,也就不说甚,抬脚往尚严所去。
俩人脚步很快,到的时候就看见方蕤带着一个年轻女子和霍良正坐着,安冷翼则安静的站在一旁。几人瞧见若悔与曾阳进来,连忙起身,“见过庄主、曾掌事。”
“请起。”若悔抬了抬手,在上位坐下。冷翼则很有眼色的退到曾阳与若悔身后。
“先饮些水,咱们再等等刘大夫,”曾阳则是坐在若悔下手处,并未讲话,却能瞧见方蕤手中拿着一摞纸,显然是隐忍着,但也能依稀瞧见青烜方才说的那貌似哭过的双眼。但也仅是一瞬,就收回了表情,慢慢道,“当年的诊治和之后的入殓都是刘大夫做的,你要是想问甚,先想好,待到刘大夫来了,可以问问。”
方蕤瞧着曾阳与若悔的表情,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花鹞在看到若悔坐下之后就在其身边转了转,寻了个位置,躺在若悔脚边,柘止则是趴在曾阳身边。
“那几人都审过了?”曾阳不喜人多时候的安静,只得率先打破沉默。
“是,”方蕤的神色还是有些不好,即便是感觉到曾阳刻意的寻找话题,但心里却还是提不起劲儿。
曾阳正要接话,就瞧见刘繇从一旁进来,“出甚事了,非得我这老不死的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