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笑有怀疑,但没有任何证据。
“山庄这些年放飞的飞奴,或是传递下去的讯息,都会被若悔截停,自然樊信与韩冉真正能发出去的讯息都是经过严格筛选之后才会被允许放飞的。”刘繇看着安笑有些不解,补充道,“早前我在山里跑,也截停过飞奴,看见过,也确定过,只是并未加以干涉,左右山庄这些人是安全的便好。故而,你对若悔实则可以再多几分信任。”
“并非没有信任,只是想着那么多年若悔被师父教的有些过于实诚,这才有些事未曾敢与其商议。”安笑说出自己当年的考量,想着刘繇定是能明白。
“他若是个傻的,还能活到现在?”刘繇撇撇嘴,继而看向安笑,“你们三个一样,都是黑心肝的,不然早在徐厄做那些事的时候,你们就被一网打尽了,还能活到现在。”
安笑不置可否,心里想着似乎是应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找一下若悔。
绝尘轩。
与常允在一处聊了许多,若悔瞧着常允累了,且送饭食的小厮到了,这才嘱咐常允好生用饭,之后便退了出去。瞧着天空,捏了捏有些难受的眉心,往绝尘轩去了。
绝尘轩很安静,若悔抬脚走进去之后,没有坐下,反倒是躺在软榻上,白日里若悔鲜少如此,只是这会子心中很乱。塞北的这些人在若悔心中异常重要,承载着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但如今这些人被逼着来到山庄,如此巧妙的法子,甚至这些人在同一时间被带领到了山庄,且还全失去了武功。灵仙台的刘嗣,许盛,张仪川这些都是以何种方式牵连在一起的,师父对山庄屡下狠手的因由又是为什么?
门外传来敲门声,听着不像是那几个孩子。若悔从软榻上起来,整理好衣衫,这才出去开门。
来人,是曾阳。
“师兄,怎的这会子有空闲来我这处?”若悔一边将曾阳请进来,一边吩咐门外的小厮预备些东西。
曾阳今日起的也颇早,这会子正是没有精神,这会子进来,也是稍微有些疲累。待小厮将炭盆水壶都备好,若悔才起身关了门,转身从架子上拿了一包药材,“大师兄调配的草药茶,提神醒脑,稍微喝一点。”若悔看得出曾阳脸上的疲累,应当也是这几日太过劳累。
瞧着若悔关了门,曾阳就将自己扔在了暖席上,四仰八叉半眯着眼睛看着屋顶,“你说山庄这事,何时才能少些?”
若悔给铜壶里装了水,放在碳炉上,自己则在暖席的另一侧躺下来,“不知道何时会少一些,约莫还得半个月吧?”
“为甚是半个月?”曾阳有些奇怪若悔定下的这个期限。
“这批过来的人,大抵也就是今明两日就能处置完,还没上来的那些,约摸着镇子里韩海和方蕤也都下手拿了。再远些,陇山牧场那处的,他们动一动更难,需要等这个或者那个上峰的安排,咱们暂且不担心。塞北常伯他们也过来了,没回去,估摸着灵仙台那处的刘嗣暂且也不会动弹。安河死了,韩冉走了,剩下几个抓了,一时半会这个‘局’可半分组不起来了。尚严所还关着那么好几个,胡文正、王飞能上山,自然是下了指令的人必然就是让他们来送死的。张临岳我们未动分毫就让其离开了,这算是卖了张仪川一个面子,暂且张仪川那处不会有动静。至于赵王府,徐厄死了,山下留守的那十五个人也被摁死了,也知晓打草惊蛇了,短时期不会上来。”若悔难得像小时候那般掰着手指头算,半晌,约莫自己将暂且能想到的都说了,也长舒了一口气,“这些隐患之地的人不派人上来,剩下的就是司马楠了。”
“涵洇的婚事?”曾阳并不担心涵洇会被带走,但若交出司马盈雪之后,司马府还要带走涵洇,即便是可以偷换概念,不让其将涵洇带走,但司马楠山庄却是一定会得罪的。
“司马盈雪本身就在夜牢里关着,到时候他们要人让带走也就算了,只涵洇,断然不会让他们带走的。”曾阳看着屋顶的眼睛有些累,索性闭上眼睛。
“涵洇的户籍本就在山庄名下,早年在官府也算是过了明路。自然不怕司马家要人,是要有个合适的名头将孩子留下,最好是不要得罪司马楠,早前咱们还盘算着在京郊山里寻个山庄搬过去,依照司马楠如今的官位,还是避其锋芒更为妥当。”若悔并不认为若悔山庄能对抗司马楠的势力,即便是在此处,即便是常人总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山庄总归还要看护山下的人,若司马楠真的破罐子破摔,若悔并不想当年镇子上的屠杀再次上演。
“林嬷嬷此前留下了什么?”曾阳忽然想起来韩冉此前回山庄时,将重伤的林嬷嬷带了回来。
“留下一卷写了东西的白布,上面详细记录了从她进司马府,到被派到此地照看司马楠的二女儿,再到那孩子死了她再弄了个孩子回来……总之就是涵洇的伤势,以及司马楠府上一些极为隐蔽的事情,也不知用那一堆白布能否换涵洇不走。”若悔想到那卷白布还在药寮,转而对曾阳道:“那卷白布还在大师兄的药寮,待你有空了去瞧瞧。”
“塞北那处应当是有了纰漏。”曾阳想到常允几人,直接告知若悔自己的猜测,“常伯他们那处村子,咱们这些年一直安排人送东西,传来的讯息也一直说是一切都好,所有人都好,显然要么人被抓了,要么那一条线断了。”曾阳的话里有些可惜。
“好在是常年跑那一线商队的人,不碍事。”若悔并未对曾阳有所抱怨,“既然常伯他们都过来了,那条线似乎该断了。”
“还是得差人去寻一下,万一他们的妻儿还在。”曾阳虽则躺着,但这几句话也说得小心翼翼。
“那你安排吧。”若悔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虽则二人对于那个村子还有活口一事都闭口不谈,但实际心里都是隐隐有些猜测,无论是塞北王庭派的人,还是许盛派去的人,绝对都不是好相与的,能给那处留下活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说,师父到底想做甚?”曾阳停顿了半晌,才轻轻的问。
“想让山庄再次回到她手中,但山庄如今我是庄主,她不能明强,只能靠这些手段。”若悔并不怕将事情戳破,左右来的讯息与如今他们经历的事情,都表明嘉善先生本人是想将山庄如今这些人撵走,而非是毁了这地方。
曾阳琢磨着自己手里的讯息和若悔的话,猛地坐起来,“也就是说,这山庄当真是有东西的,要么依照师父的行事,断不会回头再想回来的。”
若悔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曾阳莫要如此激动,“文阑阁那处,待到山庄稳定下来,咱们与大师兄安师兄一同过去看,还有残云小筑那面神女图。答案或许就在那里。”
看到若悔摆了摆手的曾阳迅速躺了下去,对于所谓的宝藏是甚,曾阳并不关心,左右不管是财宝还是武功秘籍,自己都没甚兴趣,对于常年修习的人来说,可有,可多,但也没必要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我不想发财,如今的钱财够用,我也不造反,要太多也没用。”
听着曾阳的话,若悔失笑,但随即立马想到,“许盛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