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瞬间很安静,就连旁处躺着的安远和柳悠悠都起身站在各自的牢门口朝刘青这边看,韩城旁边站着李禄和安冷翼,方蕤带着秦眉几个冷眼瞧着刘青。
“话,我再说一遍,若说你想试试,咱们也不必与你多费口舌,你藏着的事情,知道的人虽说少,但也并非绝密。你不说,难不成韩冉还能不知?”方蕤的话实则在诈刘青,昨夜匆忙找到刘青,看着刘青的房内还留着与韩冉的书信,就知晓她怕还不知韩冉已经被驱逐的事情,如今用来套刘青的话,想来亦是可以。
刘青听到韩冉的名字,睫毛不自觉的颤了颤,想说甚,还是生生忍了下来,又不屑的看向方蕤:“方大娘,你不必诓骗我,哪怕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死才是最容易的事,”方蕤还未曾开口,一直在旁处的安冷翼才慢慢开口,“你若是觉得死了是解脱,那便是打错了算盘。”
只不过刘青并不回答,方瑾走到方蕤跟前,低声说了两句,方蕤诧异的看着身边的年轻人,这才清了清嗓子,示意水素带着秦眉云茜先出去,自然韩城也带着李禄离开。
刘青看着出去的几人,再看看留下的方蕤、安冷翼和方瑾,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韩城很快回来,瞧着三人脸色铁青,只不敢言语,默默站在旁边。
安冷翼的脸很黑,冷的像是能将人冻死,方瑾知晓,这是安冷翼已然不想再耗费精力,想要动手了。安冷翼虽则因为家中有娘子的缘故,不愿对女子下手,可若是实在对山庄有影响的,自然也不会手软。尚严所那一套,安冷翼都见识过,尤其是山庄还有百年前张御史的刑讯图鉴,太过残忍的,虽未曾实践过,可也能想象到若是用到人身上会是何种模样,尤其是针对女子的那些刑讯,只能用惨无人道来形容,刘青能作为一个细作被放出来,应该是要对这些刑讯有心理准备的,可看着刘青的样子,竟似乎不知一般。
“动手吧。”方蕤看向方瑾和冷翼。
说话间,方瑾拿了一个卷轴,打开瞬间,韩城只抽了一口凉气,那上面密密麻麻是上百根大小不一的针,甚至有一些形状各异的刀具,牢门被打开,方瑾只冷静的走到刘青身边,捏了一根长针,扎进刘青的外关穴,先是轻轻捻动针尾,瞧着刘青睫毛微动,又加重了捻动的频率,只片刻,刘青就觉得那股痛楚席卷全身。
“这不过是人体正常的穴位,这疼痛距离扎进手指和身上其他部位的疼痛而言,小巫见大巫罢了。”方瑾起身,看着刘青,“百年前张御史曾编纂过一本书,事关刑讯,虽则多年以来,人们常说是孤本,可是恰好,山庄有誊抄本,若你想试试,咱们有的是耐心。”那枚长针还扎在刘青小臂上。
刘青早前被喂了两次药,现下被绑着,手上还扎着针,纵然已经疼的满是泪水,可还是固执的不开口。方瑾回头又看了眼安冷翼,转身又将几枚大针拿出来,转到刘青的身后,直接刺入了命门,这枚大针的刺入,直接让刘青的身子趔趄了一下,那股疼一下子延伸到了四肢百骸,刘青一下子明白过来,这针上定是涂了药,放大了身体的疼痛,意识到的同时,一下子侧身倒了下去,方瑾默默收了针,出了牢门,朝着方蕤行了礼,“方大娘,我们出去换人进来。”方蕤点点头,看着三人出去。
秦眉水素与云茜就在地牢内,只是在靠近大门的地方守着,方瑾到门口,与三人交代了一番,换了班,水素才带着秦眉与云茜进了地牢。
刘青倒在地上,浑身大汗,竟像是被水浇过一样,脸色都是煞白的。方蕤就站在牢门口,只冷冷的瞧着。
秦眉三人进来时,正好瞧见了方蕤脸上的冷意,又看了看刘青,也是明白了,还是没招,可刚才方瑾的样子明明是心中有数的样子。
“水素,你与秦眉进去,将她身上的衣衫都剪了。”方蕤说着话转身自后面拿了两把铁剪。
水素没有任何异议,只秦眉还有些犹豫,“快些,”方蕤催促道。
“干娘,真的要这样?”秦眉还有些挣扎。
方蕤皱着眉,“快去。”
虽则方蕤知晓女子在这世上,历来难,故而有时候遇见些女子,并不愿为难,往往都是能饶恕就饶恕了,可方才曾阳的话将方蕤点了一下,这世道有多乱,一个人想活着有多难,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自然都知晓,山庄能在这个乱世为大家提供这样一个地方,已很是难得,若能保着这一方的平安,也能让这里的人都活下去,对着刘青慈悲,那便是将这镇子上的架在火上烤,也是让那把架在头上的刀能虽是插入这些人的头颅。
虽则秦眉有些犹豫,可看着方蕤的脸色还是提着铁剪走了进去。刘青瞧着两人进来的模样,竟是像看到了恶鬼罗刹那般,“你们也是女子,怎的能这般?”
“你也知晓你是女子,那又如何对惠夏下那么重的手?你是女子,惠夏不是吗?”水素本身言语就尖利,听了刘青的话不由的嗤了一声,“她还怀着身孕,你是怎的就能下手的?”刘青在嘴边的话一下子被噎了回去,只能认命的瞪着水素与秦眉。
听完水素的话,秦眉的犹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对着刘青的衣衫就下了手,铁剪被磨得很锋利,一瞬间,咔嚓咔嚓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牢房,刘青身上的衣衫是早前捉拿她时,临时不知道哪里抓来的,布料异常结实,要剪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好在水素平日用剪的时候多些,不到半晌,刘青身上仅剩下了亵衣,而其本人的脸色也由最开始的无所谓到如今的瑟瑟发抖。
不仅仅是因为身上还扎着针,而是因为女子本身的耻辱感,还未婚嫁的女子,在这个四面漏风的牢房内,衣衫被剪的就剩下亵衣,但凡是要些脸都恨不得咬舌自尽,可刘青这会子连咬舌自尽的气力也没有。李禄还在门口,咒骂自然是不敢的,只能生生忍着。
“可想好了?”方蕤看着刘青脸上的神情有些松动,冷硬的问道。
“若我不招该如何?”看似一脸倔强的刘青,这会子的语气已不如方才那般嚣张。
水素听着话音,拉着秦眉退到角落,直愣愣的看着刘青,昨日惠夏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安河的状况水素也了解,自然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离镇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马场,想来你也知晓,那处有朝廷的驻守人马。”方蕤的声音异常冰冷,“咱们镇子上也有诸多光棍,比如方才的李禄,看你想选哪个?”
朝廷的人马,若自己被送过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至于镇子上那些光棍,刘青在镇子上转悠的时候也见过,自然也知晓是何种状况,无论哪一种,刘青都觉得若自己真的被送过去,都是生不如死。
想至此让刘青一直绷着的那根线瞬间断了,声音带着哀嚎,“你也是女子,怎会用如此的下作法子来对待女子?”
“我们王屋镇,难得安宁多年,你来,祸害的几个孩子与你行了那么多有悖德行的事,还妄图将镇子掌握在你们手里,而你,在我眼里不过蝼蚁,孰轻孰重想来你自己会掂量。”方蕤的回答更冷,说的刘青只觉得这么多年竟像是白活了。
室内瞬间落针可闻。临着两间牢房的安远和柳悠悠听的一清二楚,虽则,安远最开始的行为只是报复,可却从未考量过这个镇子的人,自然更不会去想山庄那些人,但如今听着方蕤的言语,竟还是有些自惭形秽,古来圣贤的经典读下来,自己竟是不如眼前这个自己一直看不上的女子。
只是不容安远多想,刘青只又问了一句:“若我招了,可还能活着?”
方蕤瞧了半晌,才定定的说了句,“若你所说属实,自会放你离开。”只是离开的方式由山庄说了算,而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