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真的,真拿来我也不愿意用,太臭了。”韩城一下子定了下来,“那该如何?”
“再等等,若真的需要,待会子方瑾也会出来喊人。”安冷翼瞧了一眼地牢,扯着韩城坐在门口的柿子树下。
眼瞧着韩城跑出去,最先坐不住的居然是安远,安远本就好洁净,在山中时,每每山庄安排打扫事宜,安远都是在自己寮房内不出去,不是因着懒,而是因为看不得那些地方太过埋汰,自己受不了。哪怕昨夜被带走时,也是自己独自走在一处,不想让那些人碰自己。方才李禄进来时,安远已经抑制不住的想要呕吐,这会子听着韩海的话,瞧着韩城快速出跑出去的样子,这才抑制不住的干呕,柳悠悠虽则看不见安远,可听着这声音,也知晓安远定是觉着不洁开始不舒服了,虽则夜晚带走那孩子时,安远夫妇并未表现出来任何的担忧,但这会子柳悠悠的神情韩海却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了盘算。
刘青那处,只还是背对着韩海曾阳,看不见神情,只瞧得见身体稍微有些颤抖。死不怕受刑不怕,可是这三人怕的是甚呢?大抵是死得不体面,不然照着安远的性子,昨夜大抵就要自刎了。
几人瞧着关押的三人,都不在言语,只是转身要往外走,韩海笑笑,对着三人道:“若好生招了,自然留你们体体面面离开,若不招,可就不是如此简单了,李禄那处的沤粪池可大着呢。”说完,几人就预备离开。
“等等。”柳悠悠和刘青同时出声。
曾阳几不可查的笑了一下,朝着安远的牢房看了一眼,大致,这个矫情鬼没出声是因着自己干呕的缘故。方瑾看着曾阳,瞬间明白师父说曾先生是山庄最聪敏的人是何意思了。
方蕤转身给水素交代了两句,水素点了头,往地牢外去了。
“冷翼大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招?”韩城扒拉着地面上的小草
“一定会。”安冷翼的话答得很干脆。
“为甚?”韩城想问的是,怎的会如此确定。
安冷翼则是瞧了一眼地牢道:“因为法子是曾先生提议的。”
两人正说着,瞧见水素从地牢出来,两人忙起身,韩城只朝着水素招呼了一声,问道:“水素妹子,那边招了吗?”
“快招了。”水素停下了脚步,“方才韩爷吓唬了两句,刘青与柳悠悠就叫住了韩爷。”
韩城朝着安冷翼点点头,“果然你说对了。”说罢又看向水素:“那你这会子是去作甚?”
“去家里叫秦眉和云茜,她们俩能看会写,叫她们二人过来记录。”说罢,朝二人点了点头,疾步往外走。
残云小筑。
给胡文正喂过药粉,刘繇就差弟子去打了水,好生净了手进屋去看涵洇,若悔瞧了一眼,并不放心胡文正,故而还站在门外。
室内的涵洇手脚还是僵直的,刘繇进去查看时,涵洇虽则还是那般动不得,可眼神还是有稍许的变化,刘繇静静的给涵洇把完脉,坐在涵洇身边。
此刻的涵洇就像一只烧好的陶土娃娃,碰不得摸不得,刘繇想要给涵洇施针,想了想还是没有下手。直到屋外传来若悔的声音,“师兄,胡文正有反应了。”话还未说完,刘繇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快让我瞧瞧。”被毡子围在里面的胡文正,这会子仍旧保持着跪下的姿势,不过从胡文正双眼的状况可以看出此刻胡文正的状况与涵洇相同,竟像是被定住了。刘繇拿起短刀,拿刀背在胡文正的背上敲了一下,又在腿上双臂上拍了拍,确认胡文正已经陷入僵直的状态,这才若有所思的将方才喂完小鼠的那多半颗丸药凑到胡文正嘴边,只这会子胡文正并张不了嘴,无奈的刘繇只能撕下半片袖子,将胡文正的整颗头包了,一手扶着胡文正的后脑勺,一手捏着胡文正的下巴,向上稍微一推又向下稍微一拽,胡文正的下巴就被卸了下来。想着身体僵直了,自然吞咽也会有问题,这才唤了安笑过来。
“来,我将丸药扔到他嘴里,你拿水往进灌。”说罢,给安笑示意用方才净手的水。
安笑只感觉自己整个脸颊都抽搐了一下,也就应了刘繇的话,在瞧见刘繇将药塞进胡文正喉咙时,自己端着水直接往进灌。只那么样的嘴巴,下颌还吊着,水盆又是这么大,灌进去水的同时,那水多数也洒了出来。胡文正本就只着了亵衣,这会子山上还不是很热,自然不消片刻,胡文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就汗毛竖起,满是鸡皮疙瘩,索性将方才捂在胡文正头上的那块袖子扔在一处,仔细看。
“看来感知这块未受影响。”刘繇仔细瞧着胡文正身上的变化,还顺手将其下巴又装了回去。
安笑无奈的退回到若悔身边,两人瞧着刘繇这会子围在胡文正身边细致查看的模样,都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这大师兄,真的越来越……吓人了。
只这处,胡文正的变化几乎是快速的,先是脸部不那么僵硬,再是手臂忽然动了一下,再就是明显跪不住晃了一下,刘繇看了看天,还不到半柱香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尤其是胡文正一句“老匹夫”,刘繇才无比确信了胡文正恢复好了,都有气力骂人了。
“喊甚喊,你敢给旁人用你这药,我不能给你用?”刘繇拿剑柄捅了捅胡文正,“快,与我说说,怎么进来的?”
胡文正睚眦欲裂的瞧着刘繇,“要杀便杀。”说罢将头转向山崖那处。
刘繇顺着胡文正的视线看向山崖葳灵仙那处,安笑早已上到大石处查看,原本光秃秃的崖壁上此刻有一条特别长的绳子,还有一张网。安笑皱着眉,那绳子就在葳灵仙藤蔓下缠着,难怪发现不了。只瞬间,心中便升起来无名业火。若悔瞧着安笑表情不对,凑过去瞧了,脸色也瞬间黑了下来。
刘繇还拿着短刀在胡文正身上比划着,安笑凑到刘繇耳边将方才的发现与刘繇说了,这老爷子也来了气性。
“怎的,害人还不够,还想将人带走?”刘繇拿着刀柄在胡文正插着短剑的那个肩膀上重重鎚了一下,只那一下子,胡文正的哀嚎就在整个山庄回荡。“喊甚喊甚,只你会出声?”刘繇又在胡文正背骨处敲了一下,胡文正疼的满头大汗,这次却不敢再出声,“怎的晴天白日的你敢来山庄偷人,我看你是这葫芦里全装着粪了吧?”说着话,还拿刀柄戳了下胡文正的脑袋。
胡文正瞧着刘繇的脸,心中只是一阵恶寒,虽则方才嘴上说着要杀便杀,可胡文正是怕死的,非常怕,不然也不能够在多年之后还冒险上了绝尘轩。尤其是还在山庄时就见过刘繇发作人的法子,那当真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残酷,落到刘繇手里,就像是此刻,不会让人轻易的死掉,只待关押的人受不了自己吐出真话。
“谁让你来的?”安笑站在胡文正身边,终于将想要问的说了出来。
胡文正只瞧了安笑一眼,就将头转开,不看眼前的刘繇与安笑。刘繇显然早料到胡文正会有如此的反应,只哼了一声。“这么多年不见,骨头硬了?让我看看,真的假的?”说罢,不顾胡文正目眦欲裂的样子,拿短刀划开胡文正的亵衣,瞧着其心脏的位置,“你可知晓,若要杀人刀子进的快,这外衣定是不能穿的,不然隔着衣料,刀剑不好刺进去。”说着,又拿短刀将胡文正膝盖处的布料划开,“这个位置,叫髌骨,挖的时候出血不多,但就没法子走路了,”说着又将短刀向上挪了一下,隔着绳子,在肋骨上敲了敲,“离咱们山头多半日脚程的拾翠山上,住着个老大夫,说这肋骨能切下来,人还不死。你若是有兴致了,我老头子带着你过去试试?”
刘繇的话虽则听着像是玩笑话,可胡文正却是真切的察觉到那种冷入骨髓的寒意,只觉得若如此还不如就此死了,转头就要咬舌头。
“真是,麻烦。”眼瞧着胡文正的动作,安笑正要制止,就瞧见刘繇隔着袖子又将胡文正的下巴泄了下来。一边阴着脸一边咒骂:“胆子肥了?话还未曾招就想死?做你的大梦。信不信我与你把牙齿都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