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权妈太强势了,啥也要听她的,赶紧下地走走,赶紧把鸡汤喝完,一天问十来趟有没有奶,我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就让我把孩子的尿布洗洗,洗衣机洗都不行,换成尿不湿也不行,非得手洗!”
“啊?”
李晶点点头,继续说着:“每天炳梁下班,我想让他帮我干点啥,他妈就赶紧跑过来说叨我,‘你有啥事你叫我,你指使他做啥,他上了一天班了,让好好休息么!’真的,那时候我真的快产后抑郁了!”
我有些同情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晶却笑道:“你炳权别的毛病先搁置不说,在婆媳关系上肯定站在你这头,你在这方面不用受气,炳梁是个拎不清的,我一句也不想说他。”
我点头,深以为然。
自从结婚之后,我们很少去他父母家吃饭,过年的时候去了一趟,牛翠萍让我帮忙做饭、端菜,余炳权都以我怀孕为借口推掉了,所有牛翠萍要我做的事情,他都帮我做了。
在医院住了三天,我们便回了家。
对于余炳权在我生产那天没有接电话的事情,他解释的潦草,我也很快就忘了,因为我的心思全部都转到了毛毛身上。
我细致的观察着毛毛的一举一动,拉了要马上换尿布,饿了赶紧抱起来喂奶,胀气了就竖起来抱着排嗝。
母亲常常笑话我:“莎莎,我看你那会儿学习也没这么认真过,要不肯定能考个好中专!”
没上中专是我一生的死穴,若是平常被提及,我常常恼羞成怒,愤恨着要和她理论一番。
可是在毛毛面前,这些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我说:“我就这一个宝贝,肯定得好好照料哩!”
毛毛吃得很好,长得也可以,只是每天夜里两点多就会忽然哭醒,撕心裂肺那种哭,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尖叫着哭。
我问母亲,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其实并不清楚,只是胡乱解释着:“是不是生的时候在肚里头时间长缺氧了,一到那个点就想起来了,吓得哭哩?”
我提议去医院看看,母亲则摆着手说不用,“小娃们哭着哭着就长大了,你小时候晚上也经常哭哩!”
我问:“那君君那会儿晚上睡得挺好么,也没见哭么!”
母亲说道:“一个小孩一个样,君君省事,好养活,你毛毛就跟你一样,长得一样,性格也一样,就是哭。”
我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毕竟她带大了我和君君,从经验上来说,也比我强太多。
发现毛毛有问题,是他半岁的时候。
我抱着他在红梅姨的小卖点门口和红霞一起晒太阳,住在隔壁的李娟也抱着孩子出来晒太阳。
她瞅了瞅我怀里的毛毛,问道:“你这多大了?”
“6个多月了!”
李娟点点头,笑道:“我们这小点,5个多月了。”
我凑过去看了看,李娟怀里的孩子把手指放在嘴里,吧唧着嘴巴,流着口水朝我笑着。
我忽然就愣住了,我想到我的毛毛六个月了,从来没有笑过。
李娟看了一眼毛毛,又说道:“哎呀,你看看你家娃,省事的,就躺着,跟个领导一样,笑也不笑!”
红霞看了下毛毛,也笑道:“就是哩,毛毛看起好成熟哟,板板整整!”
她们都开心的笑着,我却笑不出来。
晚上,余炳权回来,我拉着他看毛毛,我着急的说着:“你看看,炳权,你看看毛毛是不是不正常?”
余炳权抱着毛毛看了一圈,疑惑的问道:“这不是好好的,没缺胳膊没缺腿的,咋就不正常?”
我指着毛毛的眼睛,说道:“你看看毛毛,你看他的眼神,是不是,没表情,不哭不笑的。”
余炳权像看病人一样看着我,说道:“莎莎你是不是产后抑郁了,不哭不笑不是挺正常的?大晚上哭的哄不住你又嫌哄不住,这会儿你又嫌不哭。”
我无力的叹着气,“哎呀,不是,你看看他都半岁了,从来没笑过!”
余炳权笑了一下,将毛毛放在床上,说道:“那要是见人就嘻嘻嘻的笑,那不就是咱们村愣东东?”
我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又觉得哪里都不对。
第二天,我抱着毛毛到了母亲家。
我把毛毛放在炕上,拉着母亲看,“妈,你看看毛毛,你看他是不是有问题?”
母亲弯下腰盯着毛毛看了半晌,又抬起头看了看我,狐疑的说道:“你不说我没注意,毛毛咋面无表情的,那眼睛跟死鱼眼睛一样。”
我用力的点着头,声音颤抖着说道:“嗯嗯嗯,妈,你看看这咋弄呀,毛毛是不是个愣子?”
母亲赶紧摇着头说道:“莎莎你可不敢瞎说,毛毛咋是愣子呢,你跟炳权都健健康康的么!”
我焦急的说道:“我记得君君那会儿出满月就会笑了,两三个月就咿咿呀呀的要说话哩,五六个月就能认人啦,一看见我就笑,你看看毛毛,谁抱上都一样,面无表情,除了半夜哭,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母亲喃喃说道:“那有可能就是发育晚,你等毛毛八个多月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