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炳权的彩铃声是林俊杰的《江南》,原本是我最爱的歌曲,可是此时,那漫长的60秒,让这首歌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一次,没人接听。
再拨,还是无人接听。
那难忍的腹痛又一次袭来,我把手机仍在茶几上,不知该捂肚子还是该捂腰。
腹痛暂停的时候我去抓茶几上的手机,脚下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我听见“嘭”的一声,接着便有液体从下身流出。
我尿失禁了吗?我疑惑的想着。
但我马上又清醒过来,我羊水破了!
我颤抖着手继续给余炳权打电话,那一次次漫长的60秒让我越来越无力。
我翻开通讯录,往红梅姨的小卖店打去。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是建军慵懒的声音,“喂,谁啦,大半夜打电话哩?”
我颤抖着声音说道:“建军,我是张莎莎,我快生了,帮我叫下我妈。”
我听到那边大声的喊着:“妈,红霞,快起来去莎莎家看看,快生呀!”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我爬到沙发上躺着,感觉胎动越来越急促,身下也变得更加湿冷。
我抓着手机,无助的流着泪,盯着屋顶上的大灯。
很快便听到红霞在门口大声喊着:“莎莎姐,你感觉咋个样,挺住些,我婆婆去找你妈老汉儿了,建军把车停到门口了,马上就去医院哈!”
我的脑袋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
我听到母亲和红梅姨急匆匆赶来的声音,可是我睁不开眼睛。
我感觉有人在掐我的手指,有人在掐我的人中,有人在喊叫着“莎莎,不要睡,醒一醒!”
我被抬上了建军的小面包车,一路颠簸,我在清醒与昏迷之间来回切换。
很快,面包车停了,我被转移到病床上,急匆匆的进了产房。
我双脚抵在床脚的两个托架上,双手抓着床两边的扶手,产房的大灯直直的打在我的身上,昏黄又刺眼的灯光让我整个人更加眩晕。
胎心监护仪发出急促的“滴滴滴-”声,值班的助产士焦急的朝我喊着:“快使劲呀,胎心掉下去了!”
可是我已经使不出劲了,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我听到值班护士朝门外喊:“快喊张医生下来,产妇没劲儿了,胎儿情况也比较紧急!”
恍惚间,我听到助产士朝我大声喊着:“再使把劲啊,胎儿宫内窒息会死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气力,使劲的抵着那个脚撑,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往尾椎骨的地方推力。
我感觉助产士拿剪刀在我的下面剪了一下,之后,便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肚子里被排了出去,接着,又一坨东西被排了出去,我感到一阵放松。
助产士大声喊着“哎呀出来了!”
接着,便有一个光溜溜的,有些发紫的小肉团子被捧到我跟前,助产士问我:“看看,男孩女孩?”
我笑了下,有气无力的说着:“男孩。”
助产士点点头,把那个肉团子用包单裹起来,抱到了一旁。
我躺在产床上,转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儿被放置在一个台子上,心里是满满的愉悦和自豪。
助产士帮我缝合着伤口,一边跟我说着:“你还挺厉害的,最后这一下把孩子生出来了,不然张医生就给你剖了!”
我没力气说话,便躺着听她说。
“你羊水先破了,送过来的稍微迟了点,孩子出来憋的全身都紫了,再迟来半个小时你们两个都有危险哩!”
“无痛也没打直接生的,也没见你喊一声,挺能忍的。”
缝合完伤口,我便被推进了病房。
红梅姨和建军还要回去看店,父亲还要去上工,便都早早回了村,只剩下母亲和红霞陪着我。